他说这话倒是有底气,太平公主,根正苗红的皇族啊,李唐时她是皇族,到了如今的武周,她还是皇族。尤其是这俩年,当今女皇陛下对太平公主那是宠上天了,好多朝政上的决议都会听听她的意见和看法。所以太平公主在朝中红到连来俊臣看到她,都自觉退避三舍。
朝中更有大臣在私底下猜测,莫非这武周天下,皇帝的宝座是传女不传男?
崔耕又招招手,示意李全坐下,然后摇头解释道:“你这质疑很合理,也直指要害,不过并非你想得那样,不过本县的意思是既不是均分,也不是细分,个中详细,你们稍安勿躁,且听本官细细道来……”
他建议,四十七家里也分个三六九等,皇亲国戚占上一百股,世家大族呢,占个八十股,至于朝中显赫的重臣,则占五十股,至于这些人的内部就不必再细分了。
道理很简单,花无白日好,人无千日红,现在受宠不代表日后也受宠;现在失势不代表几年后不能起复。
大多数人听罢也暗暗同意这个分法,如果都这样的话,回去也能有个交代,尤其是四十七家里份量稍微不重的,他们觉得跟皇亲国戚一比,貌似也不算吃亏了。
但还是有少数人持不同意见——其中又以一位叫张伯通的豪商,叫嚣的最凶。
张伯通身后代表的主人,乃恒安王武攸止。
武攸止虽也是出自根正苗红的武氏子弟,但其性格乖戾,在武氏众子弟中,不仅不受武则天宠爱,就是在家族中,也是人憎鬼厌的,混的很不如意。因为家中钱财不丰,连带着他的心腹张伯通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张伯通越叫越来劲,更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嚷嚷道:“什么共同的买卖?我家主人是派我来赚银子的,不是让我来入股的。直说了吧,崔县令的这个法子,我代表恒安王表示不同意!”
崔耕微微一笑,道:“呵呵,只愿意赚钱,却不愿意入股?那也成。你大可代表恒安王,将本该分派给他的配额份子卖了嘛。”
“卖了?卖给谁?”张伯通问道。
“当然是谁看好咱们这个买卖,就卖给谁呗。”崔耕道。
“那要是没人看好呢?”
崔耕伸伸手,笑道:“那就卖给本官,你手上的所有配额份子,我都吃下!”
“卖给你?”张伯通自觉被崔耕落了面子,起哄道,“那在场诸位索性都将份子卖给崔县令吧,某家倒要看看崔县令你有多少家底来置买?”
“呵呵,你也不用鼓噪,本县相信在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崔耕往四下里扫视了一眼,果然没有人出来附和张伯通,心中大定了不少,继续道:“因为本县建议大家联手合作成立这个买卖,可不单单是为了今天这档子事儿。大家请想,你们所代表的身后各位贵人,若是联合起来,天下还什么买卖不能插上一脚?这可是捧着天底下最能挣银子的聚宝盆啊!”
张伯通见没人捧自己,只能继续孤单一人较劲道:“这话虽然听起来挺有道理,但是,扬州建城之事可一不可再。天下哪有那么多赚钱的买卖,值得大家花那么大力气?”
“有没有那么多赚钱的买卖,你张某人说了可不算。”
“那谁说了算?”
“当然是本官说了算!”崔耕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官这些年来干的事儿。没有我崔某人,这市面上可有便宜糖霜兜售?可有扬州毡帽独树一帜,行销大唐十道诸州府?更可有扬州建罗城之事?”
说到这儿,崔耕又抛出一个令众人眼馋的东西,“莫非诸位在扬州呆了这么些日子,没听说过‘保障湖’一事?这桩买卖,还不足以领你们动心?”
说到点子上了,对于保障湖这个事儿,在场这些豪商可不单单是耳闻,甚至比崔耕还要关心,更有甚者早就暗中嫉妒崔二郎这个江都县令,尼玛的太没节操,自己地盘上吃下这么大一口挣钱的买卖,这手脚委实太快了。
一时,宴会厅中关系熟稔的豪商,又彼此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议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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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南北禅宗为什么既整天撕逼,又暗含千丝万缕的关系,卢若兰没有跟曹月婵戏说。
她认为,曹月婵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对二郎的助力就越少,毕竟这小贱人是她的情敌嘛。
相比曹月婵,崔耕更好奇的是卢若兰这小妮子的身世,貌似什么隐秘在小妮子口中都能扒拉一点出来,到底什么来头嘛。
不过一直以来他旁敲侧击不下七八次,卢若兰都三缄其口,他也就打消了再多费唇舌去探究的心思。
随着神会老和尚的落败,今天的辩法大会也宣告结束。不消一会儿,崔耕与两位美娇娘,混在退潮出寺的人群中,低调地离去。
……
……
时光似箭,到了崔耕先前答应众豪商,给一个交代的日子。
归仁酒楼。
未免闲杂人等混进酒楼中添乱,江都县衙将归仁酒楼包了下来。
拢共四十七名背景扎实各有靠山的豪商,手持请帖上了三楼。
众豪商入席之后,纷纷面色凝重,静待着崔耕的答复。
不怪他们大气不敢喘,心思都在崔耕身上。毕竟他们也有压力啊,这买卖又不是他们自己的。差事办好了主人会大加赏赐,但要是办砸了,他们身后的主人首先要算账的不是崔二郎,而是他们在座的每一个人!
开席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崔耕起身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众位,先静一静,本县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谈正事儿吧!”
唰的一下,一众豪商纷纷将目光落在了主桌的崔耕身上,个别还在动筷子的,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肉戏来了,这才是今天这顿宴席的主菜啊!
崔耕继续说道:“关于兴建罗城的这个买卖怎么分,又该交给谁人,呵呵,本官也一直很苦恼。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嘛,顺了哥情必定是失嫂的。所以呢,本官就先了几个法子,供诸位参考一番。头一条呢,你们写上承揽城墙的价格,再统统交上来,最后由价低者得。毕竟这不是几贯钱的买卖,所以官府也必须考虑成本的嘛。这法子在本县看来也算公平,童叟无欺,大伙以为如何?”
众号豪商:“……”
一阵沉默。
他们当然不同意了,如果在场诸人为揽工程,彼此都把价格往低了写,揽了工程最后却赚不着钱,那不等于是白忙活了吗。回去之后怎么向主子们交代?
有点冷场了。
崔耕看在眼里,但也不急,貌似这都在他意料之内,他不慌不忙地又说道:“好,既然这个法子大家不同意,那就暂且搁置。本县再替第二个法子,唔……大家抓阄,听天由命,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抓…抓阄?
简直震聋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这尼玛涉及到几百上千万贯的买卖,你堂堂六品江都县令,这项工程的招商负责人,居然想到抓阄这种法子?太儿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