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武家有良驹

奋斗在盛唐 牛凳 5556 字 9个月前

这位武良驹少爷,还真对得住他的名字,除了正事干不了,吃喝嫖赌抢无所不精,无所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泉州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百姓敢怒不敢言,就连刺史冯朴都是装聋作哑,尽量不去招惹这对疑似皇亲国戚的父子俩。

听着林闯叙完,崔耕面色变幻,最终叹息一声,苦笑道:“你说我背不背,被贺旭那孙子暗中摆一道,居然莫名其妙的惹了个司马家的公子爷,而且还疑似皇亲国戚!”

林闯叹了口气,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林家都被这小子勒索了不知多少回了。还能怎么办?也只能花钱消灾了。要不,我帮你说和说和?”

崔耕想了一下,道:“花银子倒是问题不大。关键是有贺旭使坏,恐怕这事儿不是能用银子解决的。林兄弟,我拜托你点事儿……”

他当然也不是要林家帮他对付武良驹,双方的交情还没到那个份儿上不说,就算有那个交情,面对着武良驹这种存在,林家也不是个儿,去了纯属飞蛾扑火。

他就是想林三郎不是泉州地头蛇吗?那让他帮着打听一下,到底贺旭和武良驹有什么阴谋,自己总不能跟无头苍蝇似的,等着贺旭带着武良驹来报复自己吧?

作为泉州城数一数二的地头蛇,这点事儿还难不倒林三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两人路过胡姬酒肆门口,看着那胡人掌柜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流泪,异域腔调的哭声,尽管怪异,但听得崔耕还是心中不忍,颇为同情地摇头叹息。

刚要上去将蹲在地上的老头拉起,却被林三郎扯了回来,撇嘴道:“崔长史,这胡人有甚好同情的?他们又不是我们唐人!再说了,胡人历来奸猾,别看他哭得伤心,估计也只是伤心酒肆少了棵摇钱树罢了!谁知道被抢走的胡姬到底是不是他女儿,兴许也是他从西域拐卖过来的呢?”

崔耕一气,颇为不快,这叫什么歪理?

林三郎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前走,边走边叫:“走了走了,莫管闲事了,我领你吃顿好的!”

崔、林二人带着几个扈从继续前行,功夫不大就到了一个巨大的酒楼面前。

此楼上下两层,长达二十余丈,灯火通明。门前还扎着迎客的彩楼欢门,丝绸围绕菊花为饰,华美异常。

这番景象崔耕以前只在那场荒唐大梦中见到过,不由得感叹道:“恐怕泉州城中都没这么大的酒楼吧?果真泉州港比泉州城内要富庶的多哇!”

林三郎得意一笑,道:“你还真没说错。泉州与外地不同,主要依靠刺桐港发达。所以,港口附近比城内的客商都多得多。久而久之,富人们和最好的享受也就都转移到了港口。比如那个武良驹吧,他就没住城里,而是在港口附近盖了一所别院。”

“原来如此。”

此时酒楼中的伙计已经迎了出来,作了个揖,道:“参见三公子,您老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快里面请吧。”

林闯矜持地点了点头,道:“嗯,现在还有雅间没有?”

伙计满脸赔笑,道:“瞧您说得,咱这望海楼没谁的雅间,也不能少了您的啊!”

望海楼的生意果然好,一层楼已经座无虚席。那伙计殷勤地搬来几把椅子,请那几个扈从先坐下喝茶,一会儿有个空位再给他们换。

然后,又带着崔耕和林闯上了三楼雅间就座。

房间虽然不大,但干净清爽。打开窗户,海风习习,海浪阵阵,一轮圆月高挂空中,令人心旷神怡。

崔耕道:“林三郎,你在这望海楼挺有面子的啊,平日里没少在嚯嚯银子吧?”

“这不是银子的事儿。”

林闯仰躺在一张靠椅上,翘着腿儿,得意道:“这酒楼的东家姓张,叫张元昌。他的大女儿嫁给了我大哥,所以,我既是这儿的贵客,也是这儿的半个东主。”

不消一会儿,一桌上好的酒菜摆上,二人开怀畅饮,高谈阔论,倒也相谈甚欢。

直吃了一个多时辰,还兴致甚高。

忽然,一阵“噔噔噔”地脚步声传来,隔壁又是推门关门,还有桌椅板凳的轻挪之声。

显然,隔壁雅间也进人了。

不消一会儿,隔壁雅间儿便喧闹起来。

“八匹马啊,六六六啊,五魁首啊!”

“喝酒,喝酒,谁不喝谁是大闺女养的!”

“来,再来!我还怕你不成?今天咱们要分个上下高低!”

……

隔壁雅间里猜拳行令,呼呼呵呵,吵嚷不休,弄得崔林二人委实无法好生谈话了。

身为泉州地头蛇,身为望海楼的贵客和半个主人,林闯第一次请崔长史吃饭,却被隔壁那帮孬瓜搅了局,林三郎觉得很没面子。

他脸色瞬间越发不好看了,霍然起身,作势欲要到隔壁说教说教一番,好歹望海楼进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隔壁这帮糙客真拿望海楼当大排档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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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郎什么人?

上有泉州府衙录事参军的姐夫,这个姐夫兴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取宋廉而代之,成为泉州府衙的长史。

下是泉州林氏大族子弟,林氏家族在泉州府不仅拥有最大的造船坊,还涉及了泉州港诸多集市的各行各业,而且林氏先祖当年还能以一商贾之身,请动朝廷在泉州府设立藩学,可以说泉州港从事海外贸易的舌人(翻译),几乎都出自林氏门下。

这样一个在泉州府如大鳄般存在的林家三公子,居然还说在泉州府有惹不起的人!

连林闯都惹不起的人,崔耕还没狂妄到敢去招惹。

初来乍到,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胡姬,为了一桩不知来龙去脉的事情,去招惹和一个难以抗衡的强敌,显然是不智的,也不是崔耕所能干出来。

当即,他拉着林闯往旁边一闪,准备调头离去。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崔二郎本不想管闲事,懒理他人瓦上霜,可事情终究还是找到他头上了。

殊不知他和林三郎打量这边时,贺旭也早早发现了他,只见贺旭脸色微微一变,嘴角浮起一抹狞笑,附在锦衣公子哥儿耳边耳语了几句。

不消一会儿,不等崔耕他们离去,便见那公子哥将怀中胡姬推搡给了一名手下,走上前来,眼神轻佻地道:“呦呵,这不是林家三郎吗?怎么?见着本公子想跑啊,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

“呃……”

林闯微微皱了一下眉,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逝,随后抱拳行了一礼,强笑道:“武公子言重了!这不是看您身边有客人嘛,也不知是否方便,三郎不敢冒然打扰……”

说着话,他又指了指武公子手下扈从强拖着的妙龄胡姬,略有隐晦地笑了笑,道:“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时候跑来跟您寒暄,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哈哈哈!”

武公子大笑几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哼,算你小子识相!”

哗啦

他又把手中的折扇很是熟稔地一甩,将扇柄指向崔耕,问道:“你就是清源的崔二郎?听说你家酒坊日进斗金,木兰春更是世间难得的佳酿?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能挣这么多银子,本公子眼馋的紧呐!”

话中之意赤裸裸,强取豪夺之心简直连没有半分忌讳。

而且绝口不提崔耕的官职,俨然没将他的从七品的军府长史放在眼中。

想着林三郎刚才对武公子的那番忌惮和刻意奉承,还有刚才的提醒,他也只得强忍着心中的腻歪,满脸堆起强笑,点头道:“不错,见过武公子,在下便是武荣折冲府的崔……”

“知道了!”

不等崔耕自我介绍完,武公子便蛮横地打断了他的话,又是一甩折扇,道:“今天本公子有正事,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再会了。”

然后,转过身来,领着那帮豪奴,强行架着还在挣扎的胡姬,远去了。

崔耕远望间,发现人群中的贺旭不时回望自己,眼神怨毒,眉宇间尽是狰狞的得意之色,好像是在警告着崔耕,又像是炫耀着什么。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最终消逝在酒肆外头的大街上,林三郎终于忍不住啐了口唾沫,恨恨:“我呸!什么狗逼玩意儿?仗着祖荫在泉州府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我林三郎瞧不起你!”

言语间,好像他林三郎不是泉州府的纨绔子弟似的。

此时崔耕的心中,不仅仅是气愤,还有浓重的担忧。

贺旭怎么和这个姓武的搞到一块去了,看得出来,这姓武的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甚至对自己的酒坊和木兰春酒生了垂涎之心。

联想到林三郎对待武公子的态度,再想想眼下自己的实力,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无力感来。

“三郎,刚才那个姓武的,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连你好像都对他忌惮三分的?你可是泉州府有家有户有跟脚的地头蛇啊!”禁不住心中的好奇,他还是问了。

“呵呵,咱这种地头蛇跟他比,算得了什么?”

林闯郁闷地摇了摇头,道:“你不也说叫他武公子了吗?泉州府姓武的公子哥儿,还能从哪个府邸出来?”

“你是说他是府衙武司马的公子?”崔耕不解道:“就算武司马再如何,也不敢对林家这种本地豪族怎样吧?再者说了,您姐夫可是堂堂录事参军,而且眼下正得冯刺史倚重,接任府衙长史之日,不远矣!武司马又焉敢……”

林三郎见着崔耕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姓武的,忽地问道:“崔长史,莫非你跟武公子有过节?”

“唉,我跟武公子倒是今天才打第一次照面!不过,这梁子恐怕是结下了!”

他简单地把自己和贺旭的过节说了一遍,然后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有贺旭在一旁煽风点火,再加上刚刚武公子跟我说得那通话,恐怕心中对我早生敌意了。”

林闯紧皱双眉,颇为严肃地说道:“这事儿可就麻烦了。在泉州地界儿,武家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