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思来想去,始终是放心不下,道:“可这样终归太过冒险,万一有些闪失,可怎么办啊?”
王富贵笑道:“不会的,小时候娘不是找先生替我算过命吗,说我至少能活八十岁,如今我才二十出头,哪里会有事。”
“可是……”周氏待要再言,王父已是道:“既然他们决定了,就由着他们去吧,再者,不是还有咱们在后面帮忙照看着吗,料想不会有事。”见他也这么说了,周氏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
当夜,永璂一行人在王宅安顿了下来,明明夜色已深,永璂却一直没有睡意,干脆披衣出门,站在院中静静望着满天星斗。
“这么晚了,十二阿哥还不睡?”王富贵的声音将永璂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回头望着他道:“你不是也没睡吗?”
“之前忙于与将军商讨剿灭叛党一事,后来又疲于奔命,一直无法安睡,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好觉了,偏偏又睡不着。”说着,王富贵走到永璂身侧,顺着他的目光道:“十二阿哥在瞧什么?”
永璂指着那一颗颗在夜空中闪烁的星子道:“皇额娘曾与我说,人死之后,会化为天上的星子,守护着仍然在生的亲人;我很想找到十一哥所化的那颗星子,可惜,始终找不到。”
王富贵微一犹豫,道:“其实卑职一直有一句话想问十二阿哥,却不知该不该问。”
永璂恻目道:“你三哥的事情?”
王富贵摇头道:“不是,卑职是想问您,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待在京中,为何要主动请缨来此平乱?难道您没想到可能遇到的危险吗?”
在王富贵的要求下,他们没有去正堂,而是一路来到书房,在遣了下人出去,并关好房门后,王富贵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大概讲述了一遍。
王父与周氏怎么也想不到,王富贵当初会因为一时之气,而去投了军,不止在军队中磨去了那身富家子弟的娇贵,还成了从六品的副尉。
“想不到我王家也出了一个六品武官,好!真是好!”王父满面欢喜高兴,王家世代经商,虽然财富积累无数,但始终只是商贾人家,地位不高,一心盼着门下子弟能够高中科举,令王家更上一层楼。
所以,打从王富贵懂事起,王父就督促着他读书习字,稍大一些,更是请来济南最好的先生教他;无奈王富贵对那些之乎者也并不感兴趣,经常上课躲懒,下课找人代笔,蒙混过关。
王家只有这一根独苗,再加上周氏护着,王父一直狠不下心来教训,结果令王富贵越来越放肆,与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整日想着如何玩乐,甚至有一次,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与人打架,把人家的头也给打破了,虽然事情很快就摆平了,却把王父气得够呛,打定主意不再纵容王富贵。
他不顾周氏的劝阻,把王富贵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后者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既痛又恨王父无情,放下来后,趁夜无人收拾了东西离家出走,原是准备投靠以往那些朋友,哪知他们一知道事情,都劝着王富贵回去,有些甚至直至说离了王家,王富贵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话反倒是激起了王富贵的逆反心,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再回家,之后他就靠着当初身上戴着的一些银子漫无目的的走着,之后正好遇到朝廷招兵,干脆就入伍当了兵,期间的辛苦令他几次想要离开,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并且凭着颇为灵活的脑袋瓜子得到了张广成的赏识,被提为副尉。
这次回济南平叛,王富贵原想着等剿灭叛党后,就回家探望双亲,哪知道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说王富贵这几年的经历成就令王氏夫妇欣慰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当真是令他们惊骇不已了。
周氏指了永璂,颤声道:“你说……这位是十二阿哥?”
“千真万确。”听得这话,王父赶紧拉着周氏行礼,“草民夫妇见过十二阿哥,还请十二阿哥饶恕草民夫妇刚才的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