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子嘿嘿一笑,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正色地道:“总管,你洗漱过后,赶紧去钱总管那里吧,奴才昨夜里听说他今儿个就要正式去养心殿向皇上请辞了,张总管一大早就过去了,他与您一向不和,定然会想尽法子在钱总管面前挤兑您,所以您可千万别晚了。”
“所以你就特意起早了来叫我?”待得小成子一本正经地点头后,周全笑道:“行了,该是我的,别人怎么抢也抢不走;若不是我的,就算拼尽了力气,也无法抢在手里。”
小成子见他一副全然不着急的样子,连忙道:“说是这么说,可也不能落在张总管的后面,他要是上了位,一定会给您气受的,等到那时候想再将他赶下来可就难了,总管,这件事您一定得上点心。”
见他一心为自己,周全颇有些感动,道:“有皇后有,总管之位不是他想就能够坐上的,你只管安心就是。”
听得这话,小成子脸上掠过一抹喜色,道:“皇后娘娘可是已经向总管您许下话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倒是真不用担心了,任张总管如何上跳下窜,也抵不过皇后娘娘一句话。”
周全笑一笑,洗漱干净换了衣裳后,带着小成子走了出去,一路来到奉先殿这边,负手仰头看着朝阳下闪动着耀目流光的琉璃瓦。
“总管,您在看什么呢?”小成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除了金黄色的琉璃瓦以及檐下彩绘金线大点金旋子彩画之外,实在寻不到什么好看的,而且还不时有鸦叫之声在耳边响起,虽说宫中奉这些乌鸦为神鸦,不许任何人对之不敬,但小成子每次听闻,都觉得那叫声实在难听,恨不得捂上耳朵。
周全扬唇道:“你瞧,今年这里的乌鸦比往年又多了一些。”
小成子不以为然地道:“这宫里头从不挥赶乌鸦,且又有人每日两次来喂,自然是越来越多了,这里还好,最多的就属冷宫了,有一次奴才路过冷宫,看到一大群乌鸦飞起,当真是遮蔽了天空,好不骇人。”
“就算您要出来,也该让侍候您的那几个人扶着,万一摔了磕了可怎么办?”说着,张泉往他身后望了一眼,皱眉道:“对了,怎么不见他们几个人影,可是躲懒?”
钱莫多咳了几声,摆手道:“没有,是咱家让他们不要跟着,想一个人走会儿。”停顿片刻,他有些感慨地道:“咱家……看不了多久这紫禁城的景致喽!”
张泉赔笑道:“哪有这回事,总管您不过是偶然身子不适,养些日子就好了,到时候……”不等他说完,钱莫多便摆手道:“咱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老喽老喽,该是时候退了。”
张泉自是巴不得他退,不过嘴上道:“总管您是老当益壮,这些年来不知将内务府打理的多好,要是没有您压阵,我与周全非得要手忙脚乱不可。”
钱莫多笑笑道:“行了,别哄咱家高兴了,能够侍候三代君王,咱家这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明日咱家就会正式向皇上请辞还乡。”
“这二十几年来,我一直跟着总管,可说没有半刻分开之时,实在是……”张泉用力挤出两滴眼泪,难过地道:“舍不得总管。”
钱莫多拍拍他的肩膀,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会有分开之时,你我能有这二十多年的缘份已是难得,多少人连两年的缘份都没有呢,所以实在无谓难过。”
张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道:“一直以来,总管都待我很好,如今你一走,若换了个好的总管还好,否则……这内务府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张泉尽管说得不着痕迹,但钱莫多在宫里那么多年,看尽后宫倾轧,世间百态,怎会察觉不到他心里那点小九九,长叹了口气道:“老实说,你跟了咱家那么多年,做事又卖力,咱家可说是将你当成亲子侄一样看待,不过……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咱家能说了算的。”
张泉心中一沉,脸色有些发白地道:“皇上……可是已经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