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盯着永璋,哽咽地道:“奴婢不敢,三年不见,三阿哥您长高了许多,若是奴婢没记错,您今年有十四了吧?”三年前,永璋曾见过苏氏一面,三年前他只到苏氏胸口,如今已经与她一般高了。
永璋神色复杂地道:“你还记得?”
苏氏涩然一笑道:“奴婢就算是忘了自己姓甚名甚,也绝不会忘了你们俩兄弟任何一件事,四阿哥比您小了两岁,今年也有十二岁了。”
永璋默然良久,低声道:“我长高了,你却老了。”
苏氏抚着自己脸颊,怆然道:“在这吸人骨血的辛者库里,哪有不老之理。”说到她又小心翼翼地道:“是不是吓到三阿哥了?”
“没有。”在说完这两个字后,屋中又陷入了沉闷的寂静之中,良久,苏氏道:“您在阿哥所还好吗?还有四阿哥,他怎么样了?”
“四弟很好,仪妃娘娘视他如已出,至于我……”永璋苦笑道:“是好还是不好,我自己也说不清。”
听得他这话,苏氏忽地捂唇哭了起来,将永璋弄得不知所措,道:“你……你怎么了,为何要哭?”
苏氏紧紧握住永璋的手,泣声道:“对不起,永璋,是额娘对不起你,若不是额娘当年一时糊涂,犯下错事,你怎会认金氏为额娘,又怎会沦落至阿哥所,这些年来,额娘每一天都活在自责之中,若时光可以倒流,额娘绝对……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永璋,你原谅额娘好不好,原谅额娘!”这般说着,她竟然跪了下去,永璋赶紧蹲下身去她,“你不要这样,快些起来。”
苏氏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哀然道:“不,若是不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宁愿在这里跪上一辈子。”
负责看守宫门的宫人看到永璋在那里站了很久都没有进来,心下奇怪,走上前打了个千儿道:“三阿哥,您可是要进去见主子?”
永璋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宫人等了很久都不见他说话,又道:“主子就在里面,可要奴才陪您进去?”
永璋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他道:“把这个拿进去给皇贵妃,就说……我晚些再来看她。”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起初还是快步走着,待到后面,已是奔跑起来,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辛者库。
待得永璋奔得不见人影后,魏静萱扶着小元子的手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唇角挂着冰冷的笑意。
在扶着魏静萱回到倚梅轩后,小元子憋了半天的话终于可以问出口,“主子,您这是打算助苏氏脱困吗?”
魏静萱接过香菊递来的药,低头喝尽后,道:“与皇贵妃相比,咱们实在太过势单力弱,尤其舒嫔还一直想着算计我。”
“所以您就想拉拢苏氏,但……”小元子拧眉道:“恕奴才直言,就算皇上看在三阿哥与四阿哥的份上,恕苏氏出辛者库,也不可能复其纯嫔之位,更不可能再得恩宠,主子一番心思,怕是会白费。”见魏静萱不说话,他又道:“若是依着奴才说,主子倒不如在今年新入选的秀女之中择选一两个人与之交好,并暗中扶持,或许还更好一些。”
魏静萱拭着唇角的药渍道:“我瞧过,这届秀女之中,最为出色的莫过于总督那苏图之女戴佳氏,普一入宫便已经被封为贵人,且在容妃受宠之时,她是唯一一个被临幸的秀女。”
小元子连连点头道:“正是,所以奴才觉得扶持乔贵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戴佳氏闺名雪乔,是以宫人皆以乔贵人称之。
魏静萱微微一笑,道:“乔贵人固然要扶持拉拢,但苏氏这枚棋子也不可就此弃了,多一个人与咱们站在一起,也是好的。”
“奴才明白主子的苦心,只恐苏氏有所主子所望,毕竟她废入辛者库已经十二年了,奴才前次曾随主子见到过苏氏,虽才三十出头,但衰老犹如四五十之人,这样的她……”小元子摇头道:“皇上怕是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苏氏虽然容颜衰老,但她到底为皇上生了两位阿哥,皇上不会一丝情份都不念,再者……苏氏握有我的把柄,若是弃之不理,恐怕她会生出什么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