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目光在其脸上一扫而过,呷了口茶道:“嗯,坐吧。”
孟氏偷偷打量了一眼陈氏身上的朝服,试探道:“额娘可是刚从宫里回来?”
“不错,熹贵妃命我入宫说几句话。”陈氏声音平滑如镜,令孟氏听不出她的心思,只能轻声道:“熹贵妃请额娘入宫,可是为了儿媳的事?”
陈氏微微点头道:“不错,你也知道熹贵妃与拂樱的关系,她劝我应允那件事,将孩子交给拂樱。”
一听这话,孟氏连忙道:“额娘,您可不能应允,孩子是儿媳生的,说什么也不能交给嫡福晋,再说额娘的话若是朝令夕改,往后在这王府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陈氏身子前倾,凉声道:“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替我拿主意了,看起来,倒像你才是我额娘?”
孟氏哪里敢接这话,赶紧道:“儿媳不敢,儿媳只是因为紧张小格格,所以一时有些多嘴,还请额娘恕罪。”
陈氏嘴角微勾,道:“些许小事,我这个做额娘的,自然不会与你计较,但若是做的太过了,就不得不计较了,你说是不是?”
孟氏不太明白她这么说的意思,只能赔笑道:“额娘说的是。”
“既是这样,那你就好好与我说说,拂樱早产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说到后面,陈氏脸色已是阴沉了下来,犹如正蕴酿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孟氏心中大惊,不知陈氏何以会这么问,勉强笑道:“额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嫡福晋早产是因为她自己不小心,与儿媳有何干系?”
陈氏倏然转身,盯着凌若似笑非笑的面容良久,摇头道:“不可能,这是果亲王府的家事,皇上怎会插手管这种事。”
凌若轻笑道:“皇上与果亲王是亲兄弟,果亲王的私事与皇上自然也有关系,您说是不是?”
陈氏眼眸微眯,冷声道:“娘娘这是拿皇上来压我?”
“贵太妃言重了,本宫只是希望贵太妃明白,有些事不是您说不行就不行的,拂樱心地善良,端庄贤淑,乃是难得的良配,本宫真不明白,太妃为何就是不喜欢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出身落魄世家吗?”
“拂樱是娘娘的义妹,我怎敢不喜,其实她失了孩子我心里也难受,毕竟那是允礼的嫡长子,可是再怎么,她也不该去夺韫娴的孩子,您说是不是?”
凌若不急着与她说这些,而是示意她坐下,随后才道:“本宫明白贵太妃的心情,但请贵太妃相信本宫,将孩子交给拂樱抚养,才是最好的选择。”
陈氏看着宫人端上来的茶,冷然道:“恕我无法认同贵妃的话,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选择。”
凌若见她如此固执,摇头道:“贵太妃态度如此坚决,就是逼着本宫去皇上那里请旨了?”
陈氏瞳孔微缩,她不愿在凌若面前服软,但“圣旨”二字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硬声道:“若娘娘非要这么做,我自是没办法,但并不代表我就认同了这件事,夺人子女这种事情,始终是荒唐过份。”
凌若轻叹一声道:“本宫是可以这么做,但这么做了,就是对贵太妃的不尊重,若非万不得已,本宫也不愿走这一步。”见陈氏不说话,她又道:“拂樱早产一事,虽没证据,但以贵太妃的心思,稍稍一想,便应该明白孟氏有这个动机与心思,希望贵太妃不要被您的偏见蒙敝了理智,由着孟氏在府中为非作歹。她害了拂樱的孩子,如今将她的孩子交给拂樱抚养,可谓是一报还一报了,算不得荒唐过份。”
“退一步说,不管这个孩子交给谁抚养,她都是您的孙女,您没理由不盼着孙女好,郡主与郡君,虽只一字之差,却代表了两种身份,本宫看过记载,您也是庶出,一直被同时入宫的嫡姐压在下面,直至您生下了果亲王,情况方才有所改变,难道您想您的孙女以后也受同样的苦吗?”
凌若这话令陈氏心中一动,其实不论是拂樱还是孟氏,于她而言,都是外人,唯有允礼及允礼的孩子才是她的亲人,既是亲人,自不希望他们受苦,而凌若,无疑正好抓住了这一点,令她原本坚定的念头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