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摇摇头,神色哀切地道:“你在宗人府好好忏悔吧,这样将来死后,或许还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皇阿玛一片苦心,儿臣明白。”看着双眸通红的弘时,胤禛摆手道:“带他去宗人府!”
“是。”荣祥答应一声,命两个士兵将弘时拉起来,就在快要拉出养心殿的时候,弘时突然挣脱两人的束缚,再次扑到胤禛脚下,泣声道:“皇阿玛,今日一别,你我父子情份就算是断了,请您允许儿臣再给您磕个头,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儿臣的包容宽容。”
面对朝自己磕头的弘时,胤禛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饶弘时一条性命,已经是他最大的宽限与退让了,就算心中再不舒服,也绝不会再次更改,终身圈禁宗人府,虽然听着残忍些,但至少活着,好过失去性命。
弘时在磕足三个头后,始终没见胤禛出声,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胤禛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关入宗人府了,再没有还转的余地。
他自然不是真的知错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勾起胤禛的父子之情,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害怕死亡,不想这么早死了,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犯下篡位之罪,胤禛根本不可能饶恕自己,所以刚才他疯狂似地发泄着心中的恨意,甚至想要杀了弘历。
可刚才那拉氏在耳边说了一句话,很短,只有七个字――动之以情,活下去!
过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四喜领了一位太医匆匆奔入殿中,一看到太医,弘时连滚带爬地起身拉住他,急切地道:“太医,救救皇额娘,求你救救她!”
太医连连点头,随即走到那拉氏身边,因为一直在流血,那拉氏的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看不到血色,不过庆幸的是,簪子并没有刺到心脏,而是偏到了一边,所以看着严重,却是不足以致命,只需要止住血,然后好好养伤就是了。
听得这个结果,胤禛与弘时同时松了一口气,弘时自不用说,至于胤禛,在那拉氏以利簪自尽后,心中便产生了怀疑,不敢确定那拉氏是否真的知道弘时谋反一事,那拉氏是否真的知情。
若她真的知情,应该是哭诉哀求,而非是这样绝决到甚至不惜一死的态度,难道……他真的错了?
在命人将那拉氏抬回坤宁宫后,弘时捡起地上的诏书双手呈给胤禛,颤声道:“皇阿玛,儿臣知罪了,也知错了,请您下旨赐死儿臣吧,儿臣绝无怨言。”
胤禛并没有接过诏书,只是盯着他道:“你刚才不是一直说朕错,说朕偏颇,亏待了你吗,怎么一转眼又说知罪了?”
弘时凄然一笑道:“其实儿臣真的很羡慕四弟,他拥有皇阿玛太多太多的关爱,正是这样的羡慕令儿臣变得越来越偏激,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除掉四弟,因为他若死了,儿臣就会成为皇阿玛最看重的那个儿子。可是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皇额娘说的很对,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不管皇阿玛怎么做,儿臣都没有资格怪皇阿玛。”顿一顿,他再次道:“之前儿臣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行为偏激过份,幸好皇额娘骂醒了要儿臣,让儿臣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如此说着,他深吸一口气道:“儿臣愿意用这身鲜血这条性命来洗刷儿臣犯过的错误,皇阿玛就当……没生过儿臣这个不孝子!”说到最后,他已是泣不成声。
胤禛深深地看着他,许久颔首道:“是啊,若从一开始,就没将生下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你也不会自觉受了那么许多的委屈。”
弘时咬牙道:“是,或许不将儿臣生下来才是最正确的,如今,一切皆已结束,儿臣愿意赎罪,只求皇阿玛不要再为难皇额娘,她一心一意,只是想教好儿臣,可是儿臣一直到现在才听进去。”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道:“若能够早一刻听进去,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惜如今已经被搅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