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低头道:“回王爷的话,奴才原本也是这样做的,但那僧人很奇怪,不要银子,只求见王爷一面,还说……”见他吞吐着不说下去,弘时不耐地催促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赶紧说。”
王忠答应一声,低声道:“他说王爷若不见他会有大难,还说……此事皆因一个女子而起。”
听得这话,弘时悚然起身,因一个女子而起……难不成是在说徐氏?想起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恶梦,弘时额头再次冒出冷汗来。想了一会儿,他道:“将那僧人带进来。”
王忠依言离去,不一会儿带了一个身着土黄色僧袍,年约五旬,看着慈眉善目的僧人进来,此人一进来便单手竖在胸前,道:“阿弥陀佛,贫僧了然见过定王爷。”
弘时从长案后走下来,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道:“免礼,不知大师来自哪座古刹?”
自称了然的僧人再次喧了声佛号,道:“贫僧来自洛阳白马寺。”
弘时微一点头,道:“大师既是白马寺的高僧,为何不在寺中清修,而要来到这京城之地?”
“贫僧从数年前起就离开寺院,四处云游化缘,前几日方才来到京城。”
弘时负手从其身边走过,“既是云游化缘,为何本王府里的下人拿银子给大师,大师不肯收,反而非要见本王,大师可是看不上那些银子?”
“王爷误会了,贫僧途经王府,发现府中被阴气笼罩,颇有不详之兆,仔细推算,发现府中有恶鬼作祟,而这恶鬼缠住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爷您。”
弘时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仰天一笑道:“大师说笑了,这朗朗乾坤下,如何会有恶鬼,再说本王一向光明正大,恶鬼无事缠本王做什么。”
面对那拉氏的话,弘时露出一抹森然的笑容,“皇额娘放心,儿臣已经为弘历备了一份大礼,一定会让他终身难忘。”说罢,他又有些忧心地道:“这一次熹贵妃与谨妃如此害儿臣,明摆着是要咱们母子的性命,这一次事情虽说是过去了,但后面不知道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害您,您可一定要当心。”
那拉氏笑一笑道:“宫中的事你不必担心,本宫自有主张。行了,你还要忙朝中的事,赶紧回去吧。”
正当弘时准备退下时,孙墨急急走进来道:“主子,奴才打听到一则消息,说……”他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不住地瞅着弘时。
那拉氏有些不悦地道:“说,什么事?”
孙墨不敢怠慢,连忙道:“是,奴才听说皇上命人将徐氏的尸体挖了出来,鞭尸三百,然后扔去乱葬岗。”
在挥手示意孙墨退下后,那拉氏幽幽道:“看来皇上对徐氏真是恨之入骨,死后仍要鞭尸,难以安宁;这在本朝还是头一遭。”
弘时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握紧袖中的双手,他对徐氏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尤其在徐氏宁死也要维护他的时候,杀徐氏,是迫不得已,如今听得胤禛要鞭尸,不由得心中一痛。
那拉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抚着弘时的肩膀道:“在徐氏死时,你与她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瓜葛,她要被鞭尸也好,扔去乱葬岗不能入土也好,都与你无关了,万不可再沾染,明白吗?”
弘时飞快地与她对视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那拉氏微一点头,道:“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皇额娘与你都不能犯险。”
从坤宁宫出来,弘时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到王府后,这些天一直紧崩着神经的他觉得疲累不堪,本打闭目养神,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凉,睁眼一看,发现天色已经暗了,窗子大开着,风正不断从窗外吹进来。
弘时抚一抚额,起身想要去关窗,却在走到窗边时如遭雷击,浑身冰凉,连血液都近乎凝固。因为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徐氏披头散发地站在窗外,那张脸惨白的令人害怕。
“念瑶……”弘时喃喃地吐出这两个字,徐氏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在这里,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