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缓慢摇头,“他说:‘爱只有一份,心只有一颗,他给了北小姐,再也没有多余的爱再去给另外一个人了。’与其让活着的人守着他,不如让他继续守护死去的人,就这样过完他们的一辈子,也很好。”
……
从尼科家里出来的时候,黎北念憋不住了,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穆西臣轻轻拢住她,道:“尼科还在看我们。”
黎北念却怎么也收不住了,道:“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应该要过正常的生活才对,她肯定不会希望他过这种日子!”
穆西臣拢着她往前走,轻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过正常的日子?”
“他们充其量也就相爱了一年,真有这么深的感情吗?”黎北念觉得难以置信,“二十多年了,尼科完全可以把她忘了,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是他自己不愿意忘呢?”穆西臣声音淡淡,隐约间,像是含着笑。
黎北念侧扬起脸朝他看去。
金色的阳光从他的侧面打落下来,映照着他立体精致的五官,镀上了一层金灿。
那一双眼眸深邃莫测,将她凝视,“有些人就是这样,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忘不了。”
黎北念没作声了,忽然忍不住换个角度思考。
如果,她死了,穆西臣也会像尼科这样吗?
二十几年如一日,日日夜夜思念她。
为了守护一个死去的女人,终生不娶,甚至于就连一个后代血脉都没留下……
思绪至此,黎北念觉得有些心酸。
不该是这样的。
没道理活人要一直守着死人不放,正常人就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偏偏,黎北念一想到穆西臣有可能拥有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取代自己的位置,又觉得难以接受。
侧眸,黎北念看着穆西臣,犹豫了一下,道:“阿臣。”
“嗯。”
“如果哪天,我遭遇了不测……”
“不会的。”穆西臣打断她。
“我说如果,”黎北念强调,“如果我也意外那啥了,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活下去,好好地去找别的女人……”
“不会有那一天,”穆西臣将她禁锢,直面于她,“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忘了?”
“那要是……”
“那我跟你一起死,”穆西臣目光认真得可怕,一字一句,道:“从结婚的那一刻,我们就绑在了一起,你死了也摆脱不了我的,阿念。”
黎北念看着他的眼,忍不住问:“值得吗?”
“值得。”
“为什么?”
穆西臣思索了几秒,才认真回答:“因为值得,所以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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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谁都没有戳破这一层窗户纸
要不要让念念喊尼科爸爸呢?
貌似就这么过了也挺好的,大家都过着本来的生活,各自安好。
挂着的油画作品,将北小年的五官模样放大,笑靥如花,清纯又美丽。
此时此刻被定格在墙上,发丝飞扬,像是迎着风灿烂笑着。
很美。
黎北念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
尼科注意到了黎北念的目光,眸光微柔,道:“这是我的初恋。”
初恋……
听到这两个字,黎北念莫名觉得有些心痛。
这两个字,自带浪漫光环。
而黎北念也知道,她早就不在了。
“初恋啊……”
黎北念回头看去,就看见尼科已然柔和下来的面容。
“是的,”尼科自己推动轮椅,朝着黎北念的方向慢慢前进,“说来有点巧,她姓北,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北,唔,你看她的画像,是不是跟你长得有点像?”
说这话的时候,尼科已经到了黎北念的身边。
黎北念目光注视着那张油画像,点点头:“这就不得不佩服夏国人种了,人多地方大,有的相隔万里,明明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愣是能够让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说着,黎北念看向尼科,眉眼弯弯,“你说神不神奇?”
尼科很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正要说什么,黎北念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道:“我记得之前澳大利亚也播报过这样的一个新闻,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在推特上偶遇之后都认为自己是对方的双胞胎姐妹,一个在欧洲一个在北美洲,后来见面之后做了血缘鉴定,却发现与对方半点关系都没有……”
“北念。”尼科打断她,眼底里全是复杂神色。
可叫了北念之后,又并没有说什么,沉默以对。
黎北念多少能想象他的心情,但此时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怎么了?”
“粥冷了,我先去吃完。”尼科面上温和,“威尔,带北念逛一逛吧。”
“是。”威尔金丝边眼镜底下的眼睛里,全是遗憾。
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朝着黎北念走上前来,道:“北念小姐,我带你上去看看吧。”
“好。”
黎北念也不客气,镇定自如。
面上含笑,转身挽着穆西臣的手臂,道:“我可以带老公吗?”
“当然。”
黎北念就这么大摇大摆挽着穆西臣的手,跟着威尔上了他们的二楼。
北欧式环形楼梯的墙壁上,挂着的油画随着楼梯的上升而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小。
不得不说,视觉感官上看十分舒服。
黎北念一路走过去,发现北小年的画像并不只是那一张。
在前方,北小年站着的坐着的,小憩的,都有。
每一张,都有着温柔清纯的气息。
眉眼间,神韵竟与黎北念达到了六七分相似。
比她见过的任何照片,都要像她自己。
黎北念一度怀疑:是不是尼科在见了她之后,对比着她的相貌才画的。
可看了最后一幅画的日期……
赫然是十二年前。
黎北念越是走,越是看,心口越是闷疼。
二楼的走廊上,挂满了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