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家里没有其他人,现在只有覃春明和覃逸秋的女儿娆娆以及念卿,三个人刚坐上餐椅,覃春明的秘书就快步走了过来,在覃春明的耳边低低说了句“逸飞,出事了”,覃春明拿着筷子的手,突然抖了下,筷子掉在了桌上和地板上。
娆娆和念卿两个人在说说笑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覃春明的异常。
覃春明看着给自己捡筷子的秘书,顿了下,对外孙女道:“娆娆,姥爷有事出去一下,你陪着妹妹吃饭。”
“哦,我知道了,姥爷。”娆娆道。
两个小女孩看着覃春明缓步从她们身边走过,走出了餐厅。
然而,走出了餐厅的覃春明,猛地伸手扶住了墙,静静站在原地。
他的逸飞,唯一的儿子——
怎么会——
秘书赶紧扶住他,覃春明却推开。
“不用了,我没事,去医院吧!”覃春明道。
秘书赶紧指挥警卫去准备车子,给覃春明准备衣服,陪着覃春明去医院。
覃春明刚坐上车,霍漱清的电话就来了。
“覃叔叔——”霍漱清叫了声。
此时的霍漱清已经知道了覃逸飞车祸的事,他刚从会议室出来,领导也知道了。
“我去医院,你那边忙完了吗?”覃春明问。
“嗯,我马上就上车了。”霍漱清道。
“你先陪我看看逸飞。”覃春明道。
“嗯,我知道,我马上就到。”霍漱清道,覃春明就挂了电话。
覃逸飞发生车祸的事,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传遍了高层,上次震惊高层的车祸只不过是几年前。而现在,就在覃春明刚刚履任沪城一把手的时候,儿子就出了这样的意外,怎么能不引起注意?何况覃春明的地位在那里摆着,覃逸飞的车祸不被注意也不可能。
霍漱清赶紧上车,前往医院。
虽说他还不是很清楚事件的发生,可是,从车祸发生的地点,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原委,肯定和苏凡有关。如果他猜的没错,应该是大家对小飞隐瞒了苏凡的事,可小飞放心不下,和覃叔叔争执一番,开车去了医院,结果不小心出了意外。
应该是意外,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可能了。
可是,这个时间点——
太敏感了。
如果说纯粹的意外,也——
当初,纪家制造了一场车祸,让苏以珩的小叔、也就是方希悠的小姑夫险些车毁人亡,最后虽然人活了,可是——
霍漱清的心里,生出了深深的不安。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你的事情忙完了?”父亲问。
“没有。”覃逸飞坐在沙发上,道。
“你还要继续吗?”父亲问。
“我准备去福建云南看看——”覃逸飞道。
“你觉得你做的这一切,是她想要的吗?”父亲打断他的话,问道。
覃逸飞不语,闭上眼睛。
“漱清要去回疆了,迦因身体不好,得去休养一阵子——”父亲道。
“所以你们才派了一个孙敏珺过去跟着他,是吗?”覃逸飞道。
父亲看着他。
覃逸飞苦笑了,道:“是啊,我哥很忙,需要有人照顾,男秘书不如女人细心,孙敏珺在文姨身边多年,是一个得力的助手,又是自己人,什么都可以放心交给她去做,是不是?”
“难道不对吗?”父亲反问道。
“是啊,对,很对,你们的决定都很对。我哥很重要,所以必须照顾好他,保证他的需求。可是,雪初呢?你们谁在意过她的感受?你们派个年轻女人代替她去照顾她的丈夫,她该怎么想,该怎么看待她自己?你们这样决定之前,征求过她的意见吗?没有,是不是?你们觉得她的身体不好,不能胜任照顾我哥的工作,所以你们理所当然替她做主。”覃逸飞道。
“你也知道她有丈夫?”父亲道。
覃逸飞苦笑了下,道:“是啊,我知道,可是,我们好像所有人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总是忘记。都替她做主,我们都以为我们是为了她好,可是,我们,”他说不下去了,心头一阵抽痛,见父亲看着自己,便接着说,“我们都在伤害她,我们,剥夺了她做选择的权利,恰恰用的是爱她的名义。”
是啊,用爱她的名义做了伤害她的事。覃逸飞也意识到自己就是这样,自己正是这样!
父亲看着他,道:“那么你呢?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我不知道,或许,我这么做,就是一个错误。我所做的,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我自己,我却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她,其实,只是为了我自己,让我可以,可以摆脱对她的执念,只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她。”覃逸飞说着,心头一丝丝抽着痛。
父亲坐在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背,道:“那就放开吧,彻底放手,不要再去想她了。要是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去旅行一阵子,换个环境,等你想清楚了,就回来。”
“我以前也这么做过,可是——”覃逸飞苦笑着叹了口气,“可是,我依旧是今天这个样子。”
父亲叹了口气,没说话。
“她,怎么了?能告诉我吗?她怎么又住院了?爸,告诉我吧,好吗?”覃逸飞望着父亲,恳求道。
父亲无法和他对视,转过头,起身了。
“我想要放下她,我想要忘记她,可是,如果,如果她一直是这样的痛苦和无助,我又怎么放得开手?我怎么能做到?”覃逸飞起身,盯着父亲,大声道。
“她的事,不管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你记住这一点。以后,再也不许见她,不许联络她,明白没有?”父亲道。
“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覃逸飞冲到父亲面前,抓住父亲的胳膊,追问道。
覃春明没有办法把曾家发生的事告诉儿子。
“她的事,和你没关系,你,难道不明白吗?”父亲道。
“我知道,可是,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瞒着我?我姐不说,文姨不说,连您都不说。难道我就是个瘟疫,你们所有人都要躲着吗?”覃逸飞道。
即便时候雷厉风行、处事果决的覃春明,在面对儿子这些追问的时候,居然也说不出话来。
保护谁?儿子?还是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