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方希悠对曾泉的背影说。
“嗯,路上小心。”他的背影回答道。
他始终没有回头,方希悠的脚步伸出去,却不是向门口,而是向他。
只不过,她只是伸出了一步,就快速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了。
他听见了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就知道她已经走了,嘴角漾起苦涩的笑意。
离婚啊,这也挺好,至少,她也是自由了!
明明这茶已经冲了两次了,怎么还是苦呢?
以后就不要喝了好了。
方希悠跑出了后院,戴上墨镜,泪水从眼里飞出来,如那一天落在他眼里的梅花瓣一样,飞在了风中。
和霍漱清一起去北戴河的苏凡,根本不知道兄嫂已经要离婚了,而且是都同意了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她靠在霍漱清的怀里,眼前的一切,好像是虚幻的一样。
霍漱清接了几个电话,她知道他很忙,她也不想打扰他的——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打扰他了,不是吗?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想,她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的,她要是死了,霍漱清会伤心的,别人怎么看待他?说他离婚了一次,二婚的妻子又自杀了,不就是会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吗?要是她死了,父母肯定会怪怨霍漱清,霍漱清的前途——
念卿和嘉漱呢?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不行,苏凡,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自私。
你以前不是觉得自杀的人都是自私的吗?你觉得那些人丝毫不在意亲人的悲痛——你怎么可以变成同样的人?绝对不能!
霍漱清是你爱的人,你不能害他,你只有好好活下去,健康活下去,你才能对得起他,对得起这么爱你的他!必须,必须这样!
当初孙蔓说你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说你不配他,江采囡也说你不配他,说你不懂他,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才是让那些人的说法成了真,让那些人觉得她们是对的。当然,还有一个刘书雅,刘书雅那么嘲笑你,还杀你。她没有杀死你,你却也自己把生命抛弃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个世界,刘书雅不得踩死你吗?
不行,绝对不行,你要好好活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没有霍漱清,你苏凡也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你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爱慕霍漱清的人,你也要让霍漱清不后悔,为他爱上你不后悔,让他为娶了你不后悔。
回头,苏凡看着正在接电话的他。
两个人视线相接,霍漱清猛地对她微笑了,轻轻地亲了下她的唇角,她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唇,霍漱清怔住了。
她对他笑了,然后转过头望着窗外。
霍漱清赶紧挂了电话,苏凡惊叫一声,整个人就被他抱坐在腿上。
司机和秘书自动屏蔽了耳朵,进入自己的世界。
苏凡趴在他的肩头,在他耳畔低声说“你别这样,在车上”。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故意撩我?”他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苏凡不语。
他紧紧搂住她那瘦弱的腰身。
“知道你现在身体不好,要不然,就把你在这里就地正法了。”他轻轻含住她耳垂,道。
苏凡的脸颊滚烫,却还是一点红色都没有。
她刚流产没多久,是要好好休息的,可是这些日子她都跑来跑去,而且还差点自杀,这身体——
“丫头——”他低低叫了声。
她“嗯”了一声。
“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他说。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知道的。
她已经失望了这么多年,不想再,失望下去了。
“哦,是吗?我可能比较忙,没时间,不能过去。”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她,她这么冷静,他其实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便说:“外面有点冷,我们去里面谈吧!”
方希悠“嗯”了一声,跟着曾泉走出了花园,走进了后院的一间厅堂,刚才那个店老板正在里面为他们准备茶具。
“还要吃点什么吗?”老板见他们进来,忙问曾泉道。
“点心有吗?拿一些过来。”曾泉道。
“咱们厨房最近做的枣泥点心味道不错,您二位要不要尝尝?”老板笑着问道。
“行吧!”曾泉看了妻子一眼,道,“不用再招呼了,我们自己来。”
老板应声退了出去,关上门。
方希悠看着曾泉给两人倒茶,道:“你什么时候置了这院子的?”
“好几年了,没事做就在这边玩儿。”他端起茶,抿了口。
方希悠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想做的事,他就去做,以前她关心,现在,不关心了。
“阿泉,关于上次那件事,我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因为最近你都没有和我再提过,我想,你应该是不反对的吧!”方希悠说着,从手边的包包里取出几张纸,放在曾泉面前,“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找个时间去办手续。”
曾泉看了眼,并没有拿起来阅读,只是说:“你已经想好了吗?”
“嗯。”方希悠道,“至于家里,我家那边,我会和他们说明白的。你家那里,我们两个可以一起——”
曾泉倒茶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很快就把茶倒进了茶碗,道:“不用了,我家里我会说。”
他的果断,让她的心底一丝丝抽痛着。
原以为他会挽留一下什么的,可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果决。
离婚就离婚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与其和小姑那样过日子,不如离了好。
“那什么时候去办手续?”她问。
“改天再说吧!最近有点忙,年底了。”曾泉道。
传来一阵敲门声,曾泉说了句“请进”,老板就推门进来了。
把茶点放在茶几上,老板就含笑退了出去。
“你尝一下。”曾泉道。
方希悠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尝了下。
枣泥糕,很甜,可是,心里,很苦。
“以后,找个好好疼你的男人——”他说。
“你是不是觉得解脱了?”她没有回答,却问道。
“怎么都好。”他说了句,端起茶杯饮尽了。
方希悠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双手不自觉握紧了,却还是松开了。
“你,还是放不下她,是吗?”她问。
“是吗?我不知道。”他说道。
“曾泉,你总是这样不诚实,哪怕是现在——”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