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根本不接,他,他就是恨我,他——”苏凡道。
“他恨你?”曾泉道,苏凡点头。
“不要瞎想了,可能是他很忙呢?他的工作,你知道很忙的,不可能你每次打电话他都会——”曾泉解释道。
“我知道现在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苏凡摇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要养好身体,就算霍漱清不接电话也没关系,你身体好了,就去走到他面前,对他说,去质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你现在这个身体,吵架都没法儿赢的。”曾泉劝道。
苏凡擦着脸上的泪。
“你知道吵架最关键的是什么?就是气势,你现在这样子,哪有半点气势?连大声喊都没办法做到,还怎么用气势吓住他?吵架最高的境界就是,不怒自威,知道吗?”曾泉说着,故意摆出一个架势,像是大公鸡一样的架势,苏凡不禁破涕而笑。
“真是个傻丫头,鼻涕都出来了。”曾泉道。
傻丫头!
这个称呼,让她想起了霍漱清。
霍漱清——
兄妹两个人在病房里没一会儿,罗文茵就赶来了。
“迦因,迦因,你怎么样?”罗文茵拉着苏凡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看看她有没有事,一脸担忧。
“我没事,刘主任让我明天去北戴河疗养几天。”苏凡道。
曾泉起身,道:“文姨,您坐。”
“谢谢你,阿泉,”罗文茵道,“真是,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孩子,怎么就,怎么——”
罗文茵说着,不禁双眼迷蒙。
“文姨您别担心,迦因她没什么大事,去疗养院好好住几天,心情好点就没事了。”曾泉道。
“今天麻烦你了,阿泉!”罗文茵望着曾泉,道。
曾泉摇头,道:“我爸他打过电话了,他没时间过来,明天迦因去疗养院,我送过去。”
“你是不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忙?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别让家里这些事影响你了。”罗文茵道,“明天,呃,我去吧,我明天好像没事。”
“没关系,文姨,我送。迦因安顿好了,我就回去上班,我已经请过假了。”曾泉道。
见曾泉如此坚持,罗文茵也只有不再劝了,曾泉这么对苏凡,她真的已经非常感激了。
“迦因,你想不想吃点什么?妈让李阿姨给你准备?”罗文茵问。
苏凡摇头。
“北戴河那边已经冷了,等你从那边待几天,妈带你去三亚吧,咱们去那边住些日子,天气暖和,也舒服点。”罗文茵道。
苏凡只有点头。
看了曾泉一眼,罗文茵对女儿道:“我和阿泉有点事说,先出去一下。”
说着,罗文茵就起身了,曾泉也知道罗文茵肯定会找他问什么事,便跟着走了出去。
“霍漱清呢?他知道迦因的情况吗?”罗文茵问。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曾泉道。
“那他,他,是不是不会过来?”罗文茵问。
可是,他又该怎么做?
他的苏凡——
此时的霍漱清,并不知道苏凡的状况有多么严重,他想给苏凡打电话,可是,电话打过去和她说什么?
今天他没有接她的电话,是因为不知道和她说什么。而现在,他依旧不知道。
他害怕她做了选择,害怕她要和他离婚,害怕,她离开。
苏凡依旧在医院,等她醒来的时候,身边依旧是曾泉。
“你怎么还在这里?工作怎么办?”她问。
“我已经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了。”曾泉道,“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凡摇头,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
“没有,你只是车祸后遗症,要不我找医生来和你说,医生的话,你肯定相信。”说着,曾泉就按下了呼叫铃。
苏凡看着医生护士们进来。
“刘主任?”她叫了声。
这位刘主任是苏凡上次中枪住院后参与治疗的一位医生,是她当初那位主治医生的老师,同样也是医院的权威人士。
“现在感觉怎么样?”刘主任问,态度和蔼。
“头还是有点疼。”苏凡道,“刘主任,我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没有,你现在这是车祸后遗症,脑震荡造成的。因为你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情绪上受了比较大的刺激,才会延迟了你的康复。”刘主任道,“我和曾市长谈了,建议你去北戴河疗养一阵,曾市长明天陪你过去,我已经在那边给你安排好了治疗组,等过几天我再过去那边给你治疗,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疗养?
苏凡看着曾泉。
“这边人太多,事也多,去那边休息一阵,你也会恢复的快一点。”曾泉柔声道。
苏凡点点头。
“不过,我要批评你一句。”刘主任道。
苏凡愣住了,批评?
曾泉立马满脑袋黑线,刘主任在医界地位尊崇,很多现任和前任的领导人都是他的病人,因此他经常只要一说批评就会没有一个时间节制。曾泉是见过方希悠爷爷被刘主任批评的,那位老人家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人敬仰的人物,在刘主任这样的医生面前,也是听起批评来一声都不反驳的。医生都是为了病人的健康,谁都知道这一点。
可是苏凡是不知道这些的,她愣愣地看着刘主任。
“不说你之前那么重的枪伤,就说你刚刚发生了车祸,又流产了,你怎么可以不好好在医院休息,到处乱跑?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健康?”刘主任严厉地说。
苏凡低头不语。
刘主任看着她的样子,想起曾泉说的那些,不禁心里也有些难受。
让其他的医护人员都出去,刘主任才对苏凡道:“你还这么年轻,要好好保重自己才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这么年轻的生命,有无限光明的未来,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地对待自己呢?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看着每天的夕阳,你都会不自觉地感叹自己的生命就像那一点点消逝的阳光一样。”
曾泉听到刘主任说这话,都不禁愣住了。
“上次你从死亡线上回来,应该更珍视自己才对,是不是?”刘主任道。
苏凡苦笑了。
“我曾经有个病人,她和你一样,是个很年轻的妈妈,可是她得了很重的病,在当时那个时候,哪怕是现在,都没有办法根治。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于是,有一天,她找到我,跟我说,她其实根本不怕死,她只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儿子。”刘主任道。
苏凡和曾泉都望着刘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