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冯继海没有错。
从冯继海的角度,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见霍漱清怀里拥着的苏凡的。
霍漱清松开苏凡,转身走向冯继海,冯继海这才发现了她,忙对她微笑着点点头,紧接着对霍漱清说:“这份草稿,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我让他们赶紧弄好了给日报社发过去。”
苏凡走到一旁,从角落的报纸架上随手取出一份报纸翻着。
霍漱清按下座机,让秘书刘忻进来。
“刚才你做的记录呢?”霍漱清问刘忻道。
刘忻忙把刚才书记和市长以及两位局长交谈的记录交给霍漱清,霍漱清大概扫了一遍,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在记录本的几条下面画了线,对冯继海道:“这几条加进去,加在这里。”
苏凡抬头看着依旧伏案工作的霍漱清,难免心疼,也为他开心。
等冯继海和刘忻关门离开,苏凡放下报纸,走到霍漱清身边。
她的手放在他的肩头,轻轻按着,霍漱清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签完了字,放下笔,拉过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别这样,再有人进来怎么办?”她低声道。
“不会有人进来了,因为他们知道书记夫人来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独处的时间!”霍漱清俯首,灼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边。
他的唇,稳稳地落在她的耳垂上,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可是,他只是轻轻吻了下她,下巴就抵在她的肩上,不动了。
“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还不回家睡觉?”他问。
“你没回去,我就来找你了。”她低声道。
他低低笑着,拂过她的脸,注视着她那娇俏的脸庞,道:“想我了,是吗?”
她点头。
他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道:“你知道吗,刚刚看见你在这里,我差点以为是时空错乱,回到了过去。”
她笑了下,道:“过去的时候,我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来找你!”
他也笑了,道:“是啊,现在不一样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心里一阵暖,亲了下她的侧脸,道:“我们这就回家!”
她起身,看见了放在桌头的保温瓶,忙说:“还是先把这个喝了吧!要不然就凉了。”
“什么?”他刚要从衣架上去取外套和风衣,问道。
“刚从你妈妈那边过来,给咱们两个煲的汤,让我一定记着给你喝。”她打开保温瓶,把汤倒进盖子里,道,“刚好,还热着。”
他微微笑了,坐在沙发上,接过汤碗,道:“还是我妈心疼我!”
“你这是觉得我不心疼你?”她坐在他身边,故意说。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笑道:“我妈疼我,老婆更疼我,这样总行了吧?你这个小气鬼,连这个醋都要吃!”
她却只是笑,望着他不语。
一瓶汤,他只喝了一点,就说回家了,苏凡收拾好东西,看着他穿好衣服,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了院子里,霍漱清的司机忙过来迎接领导,霍漱清摆摆手,道:“你回去吧,我坐那辆车!”说完,就走向了苏凡的车子。
一路上,霍漱清坐在副驾驶位闭着眼,一言不发。
苏凡偶尔看看他,不忍地问道:“你最近很忙,是吗?”
“嗯,很多事要在去京城开会之前确定,不到半个月就要去开会了。”霍漱清叹道。
“半个月还长着呢,你别太累了。”苏凡道。
“没办法啊,要是不催着,那帮人就不干活了,能拖就拖,能推就推。”霍漱清道。
苏凡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心里总是疼他的。
再怎么心疼,苏凡却不知道霍漱清在经历着什么。
然而,就在苏凡用尽办法笼络刘丹露的时候,刘丹露的存在,还是被华东省高层知晓了。
霍漱清,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刘丹露的出现,让苏凡真是气晕了,听了覃逸飞的建议,她拿起手机就给霍漱清拨,可是——
“怎么了?”覃逸飞见她收回手机,不解地问。
她摇头,看着他,道:“你看到报纸上那些报道了吧?那天晚上他开会回来,在书房和刘忻整理了一夜才写出那份报告。我问他为什么非要自己写,刘忻写这些文字也是很厉害的,何况市委办公室里一堆人在写的,他说这份报告很重要,别人不会写出他想要的东西,所以——”
覃逸飞望着她。
“他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什么都帮不到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给他添麻烦。”她低低地说。
“那你要怎么做?这是他要处理的问题,你往自己身上揽什么?”覃逸飞不悦道。
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通情达理的,可这会儿——
苏凡摇摇头,道:“我和他是一家人,这件事,不止是他的麻烦,同样也是我的。虽然我现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办法来处理,可是,暂时还是,还是别告诉他,让他分心了。”
覃逸飞叹了口气,道:“你真傻,不管这个刘丹露是不是漱清哥的女儿,现在她找上门了,就是明摆着要给你添堵,你怎么办?而且,对于漱清哥来说,突然冒出一个二十来岁的私生女,就是他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盯着她,覃逸飞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道,“难道你要把那个刘丹露留下?”
苏凡点头。
“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让她天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覃逸飞深深叹息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忍。
她却微微笑了,道:“让她在我眼皮底下晃,总比去别处惹是生非的好吧?要是她去了别的地方,肯定也是给霍漱清添乱的。与其到时候闹的满城风雨,不如留在这里,我就当是给自己请了一尊菩萨,不就好了吗?”
覃逸飞望着她,微微点头,道:“这个,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你盯着她,至少可以知道她要干什么。”说完,他顿了片刻,深深望着她道,“只是,刘丹露来你这里,恐怕你不会太轻松——”
“没办法,再怎么难都要把这阵子撑过去,等霍漱清有空闲了再处理这件事。我先稳住刘丹露,别出什么乱子就好。”苏凡说完,按照简历上的联系电话,给刘丹露打了过去,通知她明天上午八点来念清上班。
刘丹露刚走到街角,听到苏凡这么说,不禁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喜悦,以为苏凡是害怕了才答应她。
回到家里,母亲正在打电话,似乎是在联系中介要卖掉哪里的房子。
“你干什么去了?”刘书雅挂了电话,看了女儿一眼,道。
“从明天开始,我要去工作了。”刘丹露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又给刘书雅倒了一杯,放在她的电脑边。
“工作?挺好的,好好干吧!”刘书雅道。
“你怎么不问我找的什么工作?”刘丹露问。
“不管什么工作,好好做就是了。国内工作机会还是挺多的,只要你好好干,总会有出头的一天。脚踏实地一点!”刘书雅道。
刘丹露本来想说自己在苏凡的公司,可是看着母亲的样子,还是决定不说了。
“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要和你断绝关系吗?”刘丹露突然说。
刘书雅苦笑了下,并不说话。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大妈一样的,别说是我爸了,我都看不下去。你再看看苏凡,人家——”刘丹露道,见母亲变了脸色,却说,“好吧,我不把你和她放在一起对比了。不过,反正他都不要你,你稍微打扮一下,出去也能找个稍微差不多一点的男人约会。女人啊,没有男人的恭维,很快就老了。”
刘书雅合上电脑,道:“你最近是不是和你舅舅待的时间太长,脑子里全都是他那一套?”
“不用他教,我什么都知道!”刘丹露道,“你以前不告诉我爸爸的身份,不让我见他,可现在呢,我已经成人了,我不光要见他,还要和他做一家人。你要是喜欢这样自甘堕落当个没人喜欢的女人,那我也没办法。”
刘书雅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根本没法踏实。
霍漱清那天说要和刘丹露做亲子鉴定,可是弟弟让她拖着绝对不能做亲子鉴定,而且,弟弟说霍漱清是不敢做亲子鉴定的。可是,她真的要和霍漱清走到这样的境地吗?
咖啡在机器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刘书雅却没有注意到。
刘丹露站在一旁,看着母亲这样失神,走过去关了咖啡机,说了句“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你以为人家会拱手把位置让给你吗?”
“你在说什么?”刘书雅问道。
“我是说,如果你真想和我爸爸在一起,就想办法把那个苏凡给赶走。你在这里跟个怨妇一样,有什么用?”刘丹露说着,猛地想起了在苏凡办公室那个年轻的男人,眼睛一亮,“你说,如果我爸爸知道苏凡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会怎么样?”
“什么,男人?”刘书雅不解。
“没事没事啦,你不用管!”刘丹露笑着拍拍母亲的肩,把杯子放下,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苏凡去霍家接念卿,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薛丽萍就说让念卿在霍家住,别回去了。
“你也别回了,给清儿打电话,都来这边住,又不是没你们的地方。”薛丽萍看着一脸疲惫的苏凡,道。
“那就让念卿和您住吧,我就回去了,还有稿子没修改完,明天要送去工厂做了,要不然就赶不上展览了。”苏凡对薛丽萍道。
薛丽萍叹了口气,对家里的保姆说:“把锅里的汤舀一碗出来,让她喝了再走。”
保姆去了厨房,薛丽萍对苏凡道:“给你煲了汤,喝一点汤睡得好。剩下的,给清儿带上。”
苏凡没想到薛丽萍为她煲汤——虽然估计是保姆做的,可是——
“谢谢您,我,我回去给他热一下。”苏凡忙说。
“他的胃不好,你也别只顾着工作不管他,有时间多给他做点汤暖暖胃。”薛丽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