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还有一点点微弱的气息,他还以为她去了……
“槿兮!你醒醒,不想听故事了?我再讲给你听,可好?”他拍着她的脸颊,颤声道。
她昏迷着,一言不发。
“杜老四!岛呢?!还没到吗?!”他激动地吼,无望地看着茫茫海面。此时此刻,他是那般渺小无助,自个儿的女人,就在怀里,就要香消玉损,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望远镜上是能看到,肉眼根本看不到,所以,距离肯定还很远。
那个扎着羊角辫,看起来比乐儿还小的小女孩,蜷缩着蹲在角落,碧绿的大眼里,泪水汪汪。看着她,他想起了平儿、乐儿,再看看怀里奄奄一息的她,心如刀绞。
下巴抵在她的额头,闭上双眼,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
她若去了,他定是要陪着的,只是可怜了两个幼子!
当她的气息几乎没了时,他的心反而平静了。
船舱里没了动静,在开船的杜如墨朝里头望去时,心凉了半截!
她,她真的没了?
抬起头,深深吸一口气,只又抽了抽油门,游艇泻了出去。
总归,是要靠岸的!
——
当杜如墨看到在海里忙碌的渔船时,他诧异,难道他们到国内了?这些渔民看起来像中国人!
游艇渐渐到了码头,杜如墨关掉发动机,进了船舱。
“司令!到岸了!”他大声道。
被棉被包裹的她,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杜如墨伸手,朝着她的鼻息探去……
好像,没有感受到她的呼吸,定是他的错觉!他的手指颤抖着,又朝着她的鼻头探去!
那年,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景致,唯有她独自欣赏。
他说,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马上带你回京城老家去,还没来得及带你回老家祭祖,还没带俩孩子回去认祖归宗!
她说,好呀……有你在,雪再大,再厚,肯定也不冷。我们带平儿、乐儿在雪地里打雪仗,他们一定玩得不亦乐乎……
他说,咱们可说好了,你不许食言!
浩瀚无垠的海面之上,阴云密布,云层压得很低,红日被遮掩,不见阳光。轮船在海面上失去控制地左摇右摆,船长及他的妻子,皆被杀害。
受伤的女人靠在男人怀中,钻心刺骨的痛从腰间传来,她却笑着,听着他一字一句,缓缓讲述少年时代的往事。
她说,你比我年长十六岁,你少年时,我还未出生呢……
他说,正因为比你大这么多,所以啊,能让着你的,一直让着。他还说,槿兮啊,说好的,护你一世周全,你为何要为我受伤?!
她说,因为我爱你啊……原来,我爱你比我想象中得要深呢……
“我自幼,父母双亡,与大哥相依为命,祖上乃清朝武官,到了我父亲那代,没落了。大哥娶了妻,大嫂不容我,楚笙出生第二年,我便外出自谋生路了,临走时,大哥悄悄塞了几块碎银与我,还有一身棉服。那年,我十五岁,正是冬季……”他轻声道,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认真地听着,十五岁的他,已然离家万里,闯荡天涯了,她心疼少年时的他。
“难怪很少听楚笙说起过你……”气若悬丝,双眼目光无神,随时要阖上。
“槿兮!别睡!我还没讲完,我接着讲!你不想知道静知?”他连忙道,不得已,以静知刺激她。
那厢,杜如墨从船舱房间里拿了一床被子出来,浑身是血的他,跑起来,仍跌跌撞撞。
静知……
这个名字,刺了下她的心,不过,看着为自己流泪的他,她一切皆不再计较。
“司令,血止住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船长也死了,这船我不会开!”杜如墨沉声道,将被子裹在槿兮身上,看着满脸泪水的男人,他知道,他这会儿是没啥理智的!
他像没听见杜如墨的话,双眼一瞬不瞬地锁着她,察看她的眼神,她的气息,生怕她停止呼吸。
“静知一定是个好女子……你,也是不可多得的深情专一的好男人……”她笑着道。
他面露惭愧,却诚实地点头:“她虽与白静晓为亲姐妹,性格却迥异。静知乃女中豪杰,我十八岁时认识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