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下,他打了报警电话,一路拉着卓凌晚去了医院。
“十月呢?十月还在他手上啊。”卓凌晚怎么都不肯就医,心心念念想着十月。
郁靳弈强行将她抱了起来:“十月正在派人找,那边说已经有线索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十月活着又能怎样!还有七月和我,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这些话将她的反抗成功压了下去,卓凌晚最终乖乖地窝在他怀里由着医生给包扎。整个过程,郁靳弈都没有放手,看着她身上的伤和淤青,表情都是僵的。
包扎完后,卓凌晚吵着要回国,郁靳弈倒不拦,拉着她去了机场。一路焦灼,好在在下飞机时来了好消息,十月找到了。
卓凌晚喜极而泣,抱着郁靳弈又是跳又是叫,像个孩子。
她理所当然地跟着郁靳弈回了郁家。晚上,看着左手的七月,右手的十月,她的心里无尽满足。只是,有件事,一直落在心时里,不能安稳。那就是父亲的事。
父亲落在水晶棺里的画面无数次闪在她的脑海,她越发觉得自己愧对父亲。不管他做过多少坏事,都是她的父亲,都应该入土为安。
她并没有提,父亲是她和郁靳弈之间的禁忌。
郁靳弈比以前更宠她,哪怕她一个眼神都能猜透,更是想着法子去满足她。只是,她的这个心愿,他似乎并未看出来。
卓凌晚在幸福着的时候也总想:这终究成了他们之间跨不过的坎,怕是一辈子都只能过这种朋友有余,爱人未满的日子。
然而,一天早上,她起床时,看到了自己床头的机票,飞往美国的。除了机票,什么也没有,卓凌晚知道,这一定是郁靳弈安排的。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再次回到了居住的屋子,只身一人。她让人把水晶棺打开,体面地安葬了自己的父亲。葬过之后,便留在了那里。原本蒙着的厚厚帘子被撤去,屋子里又恢复了明亮。
她时常坐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草地,想象着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通常一想就是一整天。
这些日子里,她也无数次想起郁靳弈,想起孩子们。可每每望向曾经停过水晶棺的位置,又退了步。
虽然水晶棺没有了,可是不管何时到来,她依然会记得父亲落在水晶棺里的样子,比亲眼见还要清楚。她知道,她的心魔就像水晶棺,消失了本体,还留着影子,无法抛离。
郁靳弈一直没有联系她,似乎他也想将她忘记。不过,半个月后,却将七月和十月送了过来。
有孩子相伴,日子又快乐许多。卓凌晚在和孩子们相处的同时,也忍不住向玉嫂打听郁靳弈的下落,只是她说得模糊,似乎也并不知道多少。
生活,变成了一种习惯,白天照顾十月和七月,晚上想念郁靳弈。不管有多想,她都不去打电话。有时,也会想,郁靳弈碰上她这样的女人,也该厌了,说不定他早就找到了别的女人。
想到这里,心便会一阵阵地疼痛。
再疼痛,都不若想象变成真来得疼痛。在冬末的一天,这屋子里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韩湘儿。
她不是空手来的,拿了一本资料。
卓凌晚单独见了她。她穿着一件白色大衣,白皙年轻的脸,很有种古装女主角的味道。
她把资料递了过来:“这是弈让我拿给你的。”
卓凌晚这一觉睡到方洛南上来催吃饭才醒。她懒懒地坐在桌前,碰着冰凉的大理石桌面,忍不住又想起了以前和何毕在这屋子里发生的种种,心里又难过起来,眼泪都要掉下来。
方洛南看见,早倚过来包住了她的指:“不要想太多,何伯父从来都怕你伤心,才会宠着你,不要让他也跟着难过。”
卓凌晚这才用力用力去抹自己的眼泪。
方洛南拉开她的手,取纸巾在她的脸上抹了起来,动作温柔了许多。
“方洛南,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爱上的不是你?”卓凌晚忍不住问,他这温和的样子,应该是每个女人都喜欢才对。
方洛南的指停了一下,只笑不语。
“如果我当时听了我爸的话,跟你结了婚,应该什么事都没有了。不过,那个时候终究年少,不懂事,还想再玩。还真是亏了你帮我说情,我爸才没有勉强,最终同意让我学成归国再说结婚的事。”话匣子了打开,便有些关不住,她不停地提些往事。
方洛南也不回应,由着她说,充当忠实的听众。
第二天一早,卓凌晚特意在山后采了一捧白色野菊花,准备去看自己的父亲。住宅不远就有一处花店,她特意要自己去摘,只是觉得这一辈子都没有给自己的父亲做过什么,想最后尽一点心意。
捧着沾露的花朵下山,她看到方洛南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院子里。他一身黑色的西装,肃穆而正式。卓凌晚捧着花走过去:“走吧。”
“好。”他点头,却并没有上车,反而过来牵上她的手往屋里走。
“怎么了?”卓凌晚万般不解,问。
他已经将她带上了楼,停在昨天那间房门前。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问。
“有个惊喜想给你。”他依然微笑,将她带了进去。卓凌晚懂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在去看自己的父亲之时给她什么惊喜,她想抽手:“惊喜什么的等看完了爸爸回来再说吧。”
“不急。”
他把她拉到了帘子前,帘子厚重到不透一丝光。
“拉开。”他轻声命令。
卓凌晚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去拉。帘子滚动着一点点撤开,光线慢慢射进来,她这才发现,窗房离着面前还有点远。
只是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爸!”她惊叫了一声,眼睛钉在了面前那个巨大的透明容器里!
那是个水晶棺,棺材里,满是药水,里面泡着一个人。面色苍白,却清晰可认,竟是何毕!
这样的状况让她始料不及,她的身子甚至晃了起来,转头想要去看方洛南。背脊处,突然落下了尖尖的东西,隔着衣料扎在她的身上,她看得清楚,那是一把刀!而刀柄,握在方洛南手里!
“方洛南,你这是在干什么!”她沉声问。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她无力招架,“为什么把我爸泡在这里,为什么不安葬他!为什么用刀对着我,你疯了吗?”
面对她的疑问,方洛南回应的是冷冷的笑:“是的,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他的手上力度一重,往她的脊梁骨压进去了一些!
“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以前的你嚣张跋扈,现在的你人尽可夫,你以为我会对你有感觉?你们女人,只会让人觉得恶心!”他低吼着,完全扭曲了脸扎,不复刚刚的温和,就像一只突然出现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