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好说。”曲子桓看她这样,扶了一把,最后嘱咐。她用力点头,心里依然想着刚刚的话,走进了卓成商的办公室。
卓成商坐在沙发里,半白的银发丝丝根根,脸板着,无限威严。
她用了好大的劲才走到他的面前,颤着唇开口:“爸,洛硚说的那些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是真的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少在外面抛头露脸,这样对大家都好!”卓成商没有承认,却用这样的话做回答!
“所以,洛硚没有骗我了?”卓凌晚有种一下子被推入深渊,怎么都无法爬出的无力感,却倔强地一定要得到卓成商的准确回答。
卓成商脸色威严,眼睛却不敢看她,有种被人当场揭丑的尴尬。他就是不开口承认洛硚的欺负是他指使的。
“我去问妈!”卓凌晚向来不会乱闹,但这件事太过重要,她一定要弄清楚。她手忙脚乱地去拿手机,要给余文致拨电话。
卓成商终于吼了起来:“还嫌闹得不够吗?这事跟你妈没有关系,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怎么确认?事实摆在眼前,卓凌晚唯一能做的只有惨白着一张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卓成商。
“爸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你是我爸啊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就是因为我是你爸,才不要你到处去丢人现眼!”卓成商的吼声一声比一声高,理由震震!
卓凌晚无力地捂上了自己的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统统滚下!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她坐倒在地上,泪眼里看到的只有卓成商无尽失望的脸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卓成商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只有站在面前沉默不语的曲子桓。他的眼神不再淡漠,沉了某种痛楚的东西,是对她的怜悯吗?
这让卓凌晚十分难受,难堪至极。
曲子桓伸手扶她,嘴里道:“先起来,别想太多。”
她用力地将他的手拍了出去,用愤怒的目光瞪上了他:“不要来管我!”她承认,她错得离谱,眼前这个受害者之一伸出的援手只会让她更加难堪,难堪到他的每一次出手相助都似在打她的耳光,打得她无地自容!
曲子桓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阵子,最后垂手退开,却并没有离开。
卓凌晚管不得这么多,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哭她的幼稚,哭父母的无奈,哭无辜的人因为她而受牵连,全都是悔恨的眼泪!
哭完后,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这样一路乱撞。身体像一根藤条,无依无靠地晃荡,只有当撞到硬物传来痛感时,方才觉得自己是个活物!
卓凌晚已完全崩溃,崩溃在对自己变性的悔恨当中,崩溃在连亲生父亲都嫌恶的悲剧当中,她再也没有办法好好对待自己,只将身体有意地再撞向那些足以伤害她的东西。
卓凌晚并不多想,直接把这条信息给删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对曲子桓的警告语气一点儿都不重,以矍冰雪这种锲而不舍的态度,迟早有一天会闹出大事来。
她在下班的时候去了洛硚父亲所在的医院。
洛父的病并不乐观,所谓病来如山倒,原本意气风发的他,几乎几天之内,变得萎靡不振。
卓凌晚看着头发花白,整个人消瘦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的洛父,无端地想到了三年前相同的一幕,不过,那个躺在床上的是父亲卓成商。
因为她的变性,他引发了心脏病,差点要了命。父母给了儿女生命,儿女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父母的心,儿女的一两个举动如果不得当,足以要了父母的命。
她家如此,洛硚家亦如此。
看着颓然站在一边满脸丧气的洛硚,她发现,自己不再那么恨他了。
屋里的气息令人压抑,卓凌晚只呆了一小会儿就走了出来。洛硚在洛父的呵斥下将卓凌晚送了出来。
“那个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你不要送了。”虽然以前两人算得上是狐朋狗友,但现在早已生疏,卓凌晚有些语气不顺地开口。
洛硚一直低着头,听她这么说也没离开,一直到医院门口。
“凌晚,谢谢你能来看我父亲。”他站在那里,低声道。这样的话出之于他的口,着实让人惊讶的。
洛硚,就是她的翻版吧,先是不可一世,后是小心翼翼。人总要经历了磨难,才会变得成熟。
“不用谢了,我也没有帮到你。”对于没有帮到洛父这点,她还是挺自责的。
听到卓凌晚这么说,洛硚的表情完全阴沉,几乎随时会暗淡消失。
卓凌晚微点了点头,几乎低着头走出去的。
“凌晚!”在她伸手去拉车门的时候,洛硚再追了上来。喘着气,像下定决心般开了口:“其实,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负你。不管怎么说,我们以前都是一起玩的兄弟,对于你变性的事,我虽然不理解,但也没必要找你的事儿。人各有志这一点,我洛硚还是懂的。”
“你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这是什么意思?”卓凌晚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愣,“难道说,还有人让你来欺负我?”
他洛硚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前不缺钱也不缺乐子,又是那么自我的男人,怎么可以听别人的话来欺负她?
洛硚低下了头,变得更加为难了:“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不会说出来的。凌晚,其实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是你爸爸求我这么对你的。他找了我好几次,我没同意,但他那次都差点给我跪下了,要我见到你就欺负你,越狠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越好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我爸?”卓凌晚像听到了天方夜谭,“我爸怎么可能这样对我?”就算她做得再不对,终究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啊。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理由他不肯说,只说为了你好。我想着既然是为你好,那就照着他的话做。他是你父亲,不可能害你。”把说开了,洛硚显得轻松了好多。
卓凌晚却已经如雕塑般再也挪不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