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双手捏了个法诀,伸手一指地上的香炉,也不见有什么丝线拉扯着,她就像在玩悬浮魔术一样,那个香炉缓缓旋转着,凌空飘浮起来。
“呀!太神奇了——”安静的人群里面,忍不住爆发出阵阵惊呼。
香炉飘浮到少年面前,少年张开嘴巴,香炉里面飘出的血雾统统被少年吸进嘴里。
这个时候,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少年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瞬间爬满一层细密的白毛,模样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个人了。
“儿啊!儿啊!”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村长,终于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年竟然是村长的儿子。
村长哭喊着想要扑向少年,老婆子冷哼一声,口吻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别过去!”
村长硬生生停下脚步,老婆子说:“他现在不是你的儿子!”
村长咬咬牙,浑浊的眼泪就像虫一样爬出眼眶,这个表面坚强的汉子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痛苦,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啕大哭,这一幕令在场的人们非常动容。
“该吃的你也吃了,该脑的你也闹够了,现在给你两条路,你是选择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老婆子站在少年面前,冷冷问道。
其实我知道老婆子并不是在跟少年说话,而是在跟附身的黄皮子说话。
少年没有说话,恶狠狠地盯着老婆子,眼神里迸射出森冷的寒意。
“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老婆子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再次取出一件物事,那是一个黄铜铃铛,铃铛表面光滑发亮,刻着一圈又一圈蝌蚪状的符咒。
叮当当——
老婆子轻轻摇晃一下铜铃,清脆的铃铛声在这夜晚的小山村里远远飘荡。
少年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冲着老婆子龇牙咧嘴,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
老婆子一边摇晃着铃铛,一边踩着奇怪的步伐,脚尖一颠一簸的围着少年转圈,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唱歌,腔调古怪的令人鸡皮疙瘩往下掉,唱得都是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老婆子越走越快,越唱越快,围着少年疾风般旋转,到后来竟然跳起舞来,舞姿诡异莫名,步伐形同鬼魅。
我看得头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跳大神吗?
人群再一次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脸上流露出惊讶痴傻的表情。
“呜哇哇——呜哇哇——”少年陷入极度的狂躁状态,他张开嘴巴疯狂地叫喊着,声音尖锐刺耳,完全不是人类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仿佛连五官都已经变得扭曲了。
“村长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主动让开一条道。
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神色焦急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四个打着赤膊的壮汉,四个壮汉抬着一顶大红花轿,摇摇晃晃。
夜色中,那顶大红花轿显得格外诡异。
这是做什么?
不会是迎亲吧?
我看着那顶大红花轿,心中隐隐有些发毛。
四个壮汉在人群中央放下轿子,背负着双手,站在轿子两边。
村长走上前,神态虔诚地跪在花轿前面:“神婆,咱们到了!”
花轿的布帘慢慢往上卷起,一只枯瘦如鸡爪般的手臂从轿子里伸出来。
紧接着,从花轿里面走出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又瘦又矮,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全身瘦得皮包骨头,打扮非常的怪异。脑袋顶上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子,绑着红绳。脸上画了浓妆,覆盖厚厚一层粉末儿,白得吓人,尤其是那张嘴唇,红得跟鬼一样。上身穿着一件红肚兜,下身居然套着一条绿裤子,还绣着金丝荷花图案,脚踩一双黑色布鞋,鞋尖还绣着两朵大红牡丹。
这一身的打扮简直是绝了,各种艳丽的色彩搭配在一起,没有一种色彩是协调的。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奇怪,有点像……有点像丧葬店里面扎的纸人!
对,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的纸扎人,红衣绿裤黑布鞋,让人毛骨悚然。
刚听村长称呼她“神婆”,看样子这个老婆子是来“请仙”的大师。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少年,今晚可算是开开眼界,看一看“请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婆子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奇怪,从轿子里拎出一个黑色小包,踮着脚尖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如同野兽般的低声怒吼着,眼神充满嗜血的渴望,冲着老婆子咧嘴咆哮:“呃……呃……吼……”
老婆子绕着少年走了一圈,打开黑色背包,从里面抓出一只大红公鸡。
少年看见大红公鸡,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疯狂地挣扎着,显得饥饿无比,哈喇子顺着唇角不停往下流。
“松开他的双手!”老婆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