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舞着猎刀,将前方的灌木丛劈砍出一块小小的空地,准备停下来歇歇脚。
文殊突然拉住我:“十三,你听!”
我支起耳朵,凝神倾听片刻,死寂无声的老林子里面,仿佛隐隐飘荡出似有似无的歌声,难道有人在林子里唱歌?
文殊摇摇头,蹙眉道:“这不是歌声!像是在唱戏!唱的是豫剧!以前爷爷很喜欢听豫剧,我也跟着听了不少,我一听这腔调就听出来了!”
吓!
大半夜的,这鬼气森森的卧龙岭上,居然有人在唱豫剧!
卧龙岭上死寂无声倒也正常,可现在却偏偏传出了声音,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我和文殊对望一眼,难不成在这卧龙岭上还有其他人?
我俩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
这声音来得好生古怪,如果不弄清楚,这心里始终在发毛,一点也不踏实。
越往前走,那声音越是清晰,我虽然不懂什么豫剧,京剧之类的区别,但我也算是听出来了,文书说的没错,那真是唱戏的腔调!
黑子和六儿跟在我们身后,悄无声息。
终于,我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团光亮。
我拉着文殊藏身在灌木丛里,睁大眼睛往光亮处看去。
眼前的一幕令我们大感意外,在那密林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搭建了一个戏台子。
四根粗壮的木头桩子打底,距离地面约莫两米多高,木头桩子上面搁着火盆,但是火盆里燃烧的火焰竟然是诡异的幽蓝色,把整座戏台子映染得凄凄惶惶。几个穿着花衣服的戏子在台上走来走去,你一句我一句的唱着,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最古怪的是,在这戏台子的下面竟然还密密麻麻坐了不少观众,粗略一看,至少也有几十上百人。
我们心中讶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跑来卧龙岭?都他娘的不要命了吗?
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不太对劲,那几十上百号观众全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动也不闹,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管台上的戏子唱得多么精彩,下面的人全都神情呆滞地看着,都没一个人拍手鼓掌,整个氛围死气沉沉的,十分诡异。
老方折腾了好一阵子,我和文殊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住,直到他自己停下来。
老方满脸鲜血,模样显得狰狞恐怖,但是他的神智好像清醒不少,又能够正常的开口说话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我看见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心里十分害怕。后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团鬼雾,那团鬼雾想要吞噬我,包裹了我的右臂,右臂上的皮肉瞬间就没有了。
我又痛又急,惊慌失措之下,对着那团鬼雾扣动猎枪,鬼雾一下子散开,我连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踉踉跄跄转身就跑。
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我这一口气竟然跑到天色亮起,再回头看时,已经跑下卧龙岭,我也就这样捡回一条烂命!”
讲到这里,老方的脸上布满泪痕,他用手捂着脸,痛苦的抽泣:“早知道我应该死在卧龙岭上的,现在我活着,真比死了还要难受!”
血红色的月亮?鬼雾?
老方给我们提供的线索支离破碎,兜了一大圈,还是没有搞清楚卧龙岭上究竟有啥鬼东西,连老方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当初遇上的东西是什么。
从老方嘴里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和文殊安慰他一阵之后,便起身告辞。
离开山神庙,走在万籁俱寂的山村小路上,我问文殊怎么看这件事情。
文殊说:“卧龙岭上确实有邪门东西,但也许没有人见过那东西的真实面目!”
我点点头,摸着下巴问:“那你说……我们还要走卧龙岭吗?”
文殊扭头看着我:“来山神庙之前,你的心里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文殊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她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确实是这样,如果我不想走卧龙岭的话,那我直接就绕道走了,何必还来山神庙深入了解卧龙岭呢?
“你们的决定动摇了吗?”这是翌日早上起来,狐爷问我们的第一句话。
我喝了口稀粥,把一颗烤土豆塞进嘴里,一副壮志豪情的模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狐爷剥着土豆皮,斜眼看着我们:“我们做猎人的,眼光都很毒,其实打从碰上你们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至于你们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想去打听。还是那句话,有缘相识,希望你们路途顺利!”
狐爷是个好心人,我和文殊心里暖暖的。
吃过早饭,我们跟狐爷告别,狐爷递给我一个牛皮口袋,里面装着一把猎刀,还有几块狍子肉和两张烙饼,让我们带着路上充饥。
“再见,狐爷!”
我们挥手道别,毅然决然走进清晨的薄雾中,朝着远处的卧龙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