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面都沉默,空气陷入沉重的静谧。
“若是你?愿意放下吗?”良久,陆泽楷抬头,看向他。
江凯伦扯唇:“有可能吧,如果爱她至深的话。”
陆泽楷不再言语,盯着酒杯里的酒发呆。江凯伦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地安慰,心下,难免感叹:女人,为什么不懂得珍惜。
黄叶很想为江凯伦做点什么,可现下,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做饭。给张剑打了个电话,得知江凯伦晚上没有应酬,她特意下楼,买了不少菜,早早地准备起晚饭来。
等最后一道菜上桌,墙上挂钟已经指向了七,七点了,江凯伦应该马上回来了。
唇角,微微扯开,是一抹淡笑。她就像一个等着丈夫归来的妻子,想到那人就要回归,心底无比甜蜜温暖。
当意识到这点时,她甚至忘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忘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切。
就算明天就要分离,且让她贪婪这一回,今晚与他温柔。
卧室的窗户正对着江凯伦的固定停车位,黄叶有些急,跑进卧室,想早点看到他回归的身影。
手机,突然响起,低头,看到的是黄草的号码。
黄叶接通,低身坐在了床上。
“再过不久凯凯就要过生日了。”那头道。
黄叶看了眼桌上的日历,在心底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凯凯转眼就要到四岁了。
“我会回来的,但会晚几天。”黄草的声音低了许多,又柔了许多,是一种对情人呢喃般的感觉。
黄叶有些不适应,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用回来的,你工作忙,不要耽误这个时间。”
“要的,任何工作都比不上你和凯凯重要。”
他的话带了很深的歧义,黄叶有点不敢接话,沉默着。
“礼物我已经买好了,是一栋海边别墅,就在你们那边。钥匙会在生日那天由人送过去。”
黄叶被他的生日礼物吓得不轻。
“他才四岁,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可我想送他最好的。”他道,“黄叶,不要连我对凯凯的爱都剥夺。”
他不说这句话,她或许还可以横蛮一点,坚决地表态。他这么说了,她一时间横蛮不起来,只一个劲地道:“会被你宠坏的,还是不要的好,真的不要。”
“那你是要我放下工作,当天就赶回去吗?”黄草变相威胁她。
黄叶还真怕他这么做,只能无奈地点头:“好吧。”
江凯伦拉开了门,刚进屋就听到卧室里传来说话声,具体内容听不清,只听到几个“不要不要”。
黄叶的声音低,听在他耳里,却带上了撒娇的意味。他的脸沉了一下,走向卧室。卧室的门半敞着,黄叶用一部新买的手机正歪着身子给人打电话,极乖巧地点头应道:“好吧。”她的脸上挂着笑,还有莫可奈何,是对对方的霸道展露出来的没办法的样子。
眼睛紧紧地扎在手机上,他记得自己早就说过,她不能用除他给的手机以外的通讯工具打电话!
一天的好心情就此消散,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扯走了她的手机。
黄叶正握着手机满目无奈于黄草的霸道,手机却突然被人抽走,她吓了一跳,抬头时,正好迎接了江凯伦满面的愠色。
她没有看他的脸,而是迅速移动目光看他的臂。
他的左臂上吊着纱布,看起来伤得不轻。
“你的手……”
“一定要到求我了才会来找我吗?”江凯伦抢断了她的话,冷冰冰地问,他的表情和声音一样冷。
到嘴的关心全部咽了回去,黄叶僵着身体,好久才低声开口:“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如果解释了你还不解气,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只是,工人们都是无辜的,求你给他们一条生路。”
“呵,看来,我连你的工人都不如!”他咬牙切齿,狠声道。
黄叶压下了头。
她很想说: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除了凯凯,你就是我生命里最重要最在乎的人。
可是,她不能说。
“他们……真的很可怜。”她干巴巴地强调。
江凯伦狠狠地抽了唇角,再不跟她说一句话。
黄叶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垂了头,余光却不断地朝江凯伦扫来,担忧着他的臂伤。
张剑将车停在了交叉路口,回头请示:“总裁,是回酒店还是回公寓?”
江凯伦很想命令他去酒店,但看在黄叶一身湿衣穿在身上的可怜样,最终压眉:“去公寓。”
黄叶猛抬头,眼里闪出点点喜悦。
江凯伦扭开了头,当成没看到。车内的气氛压抑,张剑知道老板心情不佳,尽量把车开得平稳。
到小区外,江凯伦一路没有理睬黄叶,大步朝前走。黄叶默默地跟在后面,裙子湿了,她跟得很吃力。
进屋后,江凯伦直接进了卧室,黄叶慢吞吞地跟过去,停在门口,眼睛始终落在他的臂膀处。
“还不去冲凉,想等到什么时候?”
江凯伦拧着眉出声,语气很不好。看着她这么不爱惜身体的样子,他很烦。
黄叶这才醒悟,转身进了浴室。
经热水一冲,她全身都舒畅起来,换了干净的衣服,走出来,看到江凯伦还坐在床上,一只手吃力地握着一本经济杂志,每翻一页都很吃力。
她朝前走了两步,想要帮忙。江凯伦已经看到了她,甩了杂志,滑下床。直接越过她,朝浴室走去。
他这是准备去冲凉。
“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帮你吧。”黄叶极快地道。
江凯伦的身体停在了浴室门口,用背对着她,好久,出声:“黄叶,我不需要你的假心假意!”
他的话撞击着她的心口,黄叶的脸白了一下,却无从回答。
她能说对他的感情都是真的吗?让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心能改变什么?
她咬紧了唇瓣,阻止了脱口就要说出的真心话,逼着自己沉默。
江凯伦一步进入了浴室,关门,上锁。
黄叶无声地站在原地,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他再出来时,臂上已经没有纱布,一只手艰难地勾着睡袍的带子想要扎起来,终究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