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慕昰怎么能容忍!?
他现在看到慕卿窨,脑子里像灭了他这个不孝子的念头就没停止过。
这几个月,慕昰但凡想到那日在医院被慕卿窨拿着枪指着,并且真的扣动了扳机开了枪,心头的怒火和恨意便如燎原之势,飞快燃遍他的全身。
他真的很想剁碎了眼前这个妄图杀父,狼心狗肺的孽畜!
慕卿窨垂头,沉寂了两秒,忽而伸手从后摸出一把手枪。
慕昰敏锐看到,眉骨惊跳,粗声喝道,“你想干什么?嗯!?”
慕卿窨两只手举着枪伸到慕昰面前,沉稳说,“父亲若实在恨不过,无法轻易原谅儿子,父亲便杀了儿子吧。”
“你!”
慕昰猛地抓紧扶手,瞪着慕卿窨的双瞳爆出血丝。
他说什么?
让他杀了他?
呵……
如果能杀,还用得着他说么!?
慕昰咬牙切齿的想。
“父亲不相信儿子没有真的想伤害父亲的想法,心里必定恨极了儿子,也想杀了儿子解气。既然如此,父亲不如干脆些,开枪了结了儿子,一了百了。”
“孽障!”慕昰气得差点从太师椅上跳起来,面目狰红,怒指向慕卿窨说出那样的话还保持着一贯淡薄无畏的脸,“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都狼心狗肺么?”
“虎毒还不食子,你明知我不会要你的命,还故意这般说。慕卿窨,我看你这次来不是请求我的原谅,而是看我还不够寒心,来往我心口泼冷水的吧!”
“儿子没有那个意思。”慕卿窨没有情绪的说,“儿子不想父亲因此郁结、憋屈。”
好一个郁结!
好一个憋屈!
慕昰蓦地绷直双唇,霍然从慕卿窨手里拿过抢,上膛,直直抵向慕卿窨的眉心,“你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只要能让父亲消气,儿子怎样都无所谓。”
抢都杵到他眉心了,慕卿窨愣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声调极淡。
可恰恰也是淡到极点,反倒让慕昰感受到了浓浓的挑衅。
慕昰甚至觉得自己是被慕卿窨的这份自信给怼了。
慕昰浑身发抖,纯怒的,他瞪着慕卿窨,有那么几秒,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是真的往下按了一寸。
时间仿佛消失了。
画面如冰封凝固的景象,慕昰抵着慕卿窨的眉心没动,慕卿窨跪在慕昰面前,同样一动不动。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许久。
到最后,慕昰都没能彻底按下去,毙了眼前的混账。慕昰把枪收了回来,脸上飘着浮着浓腻的冷笑,眯眼看着慕卿窨慢幽幽说。
听到慕卿窨这样说,郭记闳不明白也明白了。
乔伊沫之所以自虐,多半是因为慕卿窨为了逼她开口做了过激的事。
一抹叹息从心头滑过,郭记闳道,“我就怕乔小姐隐藏的情况因此更严重了。”
慕卿窨喉头一颤,像是突然卡住了,没说话。
郭记闳也不再说什么,默默的走到沙发坐下,打算等乔伊沫退烧,情况稳定了再离开。
只是让慕卿窨和郭记闳措手不及和万万没想到的是,乔伊沫烧退后,竟又如之前般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依旧没有要转醒的痕迹。
……
“为什么会这样?”
除非必要,慕卿窨寸步不离日夜不寐的守在乔伊沫身边,因此他开口的声音哑涩非常。
郭记闳“悬疑”的看着床上的乔伊沫,咝咝吸气,小声说,“怪了。”
能不怪么?
从医几十年,郭记闳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治过?
可乔伊沫这种情况愣是把他搞懵了。
经过又一次的全身检查,除非医疗设备出问题了,结果显示乔伊沫身体各个部位器官都没问题,脑ct做出来,也没看到有损伤和异样。
但乔伊沫就是不醒。
别说慕卿窨担忧难受,郭记闳也挫败极了,头一次对自己的专业技能产生了怀疑。郭记闳沉思了片刻,凝重道,“人在经过巨大的打击和创伤后,便会产生一定的应激反应,比如失忆、抑郁、逃避,更严重的可能出现神经上的问题等。可以肯定的是,乔伊沫不醒与身体机制无关。所
以我想,沉睡不醒也许是乔小姐在受到剧烈的伤害后……心灰意冷。在意识深处本能的选择的一种保护自己,逃避现实的模式的应激反应。”
心灰意冷么?
“……这种情况要怎么治疗?”慕卿窨轻微绷着的脸部线条冰冷,望着乔伊沫的双瞳隐约夹着抹灰暗,滚动喉结沉凉道。
郭记闳看着这样的慕卿窨,忍不住又是一叹,“也许是我把问题想得太过严重,说不定乔小姐再睡两日便醒了。”
“你也说,说不定。”
“……”郭记闳抿抿嘴唇,“要么像之前那般,耐心的等待,等着乔小姐自愿醒来;要么给她一个不得不醒过来的理由。”
不得不醒过来的理由?
慕卿窨放在腿上的一只手握紧,抬头看向郭记闳,眸光邃冷深涡。
……
时隔近半年,慕卿窨再次踏进慕宅,在堂屋大门口与龙威打了个照面。
龙威挨了慕卿窨两枪,能活过来也算是九死一生。
但是他面对慕卿窨时,脸上的表情一如从前,气息沉淡如死水。
慕卿窨亦是面无表情,抬起长腿跨了进去。
慕卿窨到客厅,慕昰闭着眼睛仰躺在一把铺着深棕色绒毛毯的太师椅里,身体随着太师椅前后轻晃。
慕卿窨进来前,龙威便报备给了慕昰,慕昰是知道慕卿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