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是老爷,而我是老爷的影子。”龙威说。
慕昰偏头,眯眼盯着不远处的房门,表情仍染着阴森,“如你所说,灵灵到底是你的女儿,你有多宝贝她我是知道的。你要是跟我说,你对阿窨一丝一毫怨恨都没有,我也不会相信。但你说……”
慕昰回过头,目光再次落到龙威脸上,“你的确对阿窨有怨恨,但你不会真的对阿窨做什么,我信。我信你不会针对阿窨,不过不代表也相信你不会拿阿窨身边的人泻火!”
“阿窨有多看重那个女人你我都看在眼里,你跟我都清楚那个女人便是阿窨的软肋,能让他痛的不是直接往他身上捅一刀,而是把那一刀捅向那个女人更能让他痛彻心扉。”慕昰冷然哼笑了声,“灵灵死了之后,你心里便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你不愿向阿窨发,但你总得把这口气吐出来才能舒坦。于是你把目标对准了那个女人。告诉她阿窨和林霰领证的消息也就不是你
被她纠缠得没了办法,不甚说漏了嘴,而是你故意那般说的!我说的对么?”
龙威一张脸微微绷了绷,与慕昰对视,双眼里刻着那么一丝被拆穿的紧张。
“威子,你这口气,现在出了么?”慕昰看着龙威。
龙威提气,再次把头低了下来,“老爷,我……”
“可是啊龙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阿窨的……”
慕昰骤然眯眼,“你的气是出了,可却连累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孙子!”
嗵的一声。
龙威直挺挺的跪到了慕昰跟前,双手伏地,脑门也一下低到青石板上。
慕昰垂眸,眸内折射而出的视线根根森寒,“你想找人撒气我理解你,但你为何不能再等等?你知不知道你把你自己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如果那女人出了事,阿窨不会放过你!如果那孩子真是我的亲孙子,而却因为你而夭折……龙威,你知道我的脾气!”
言下之意。
乔伊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慕卿窨不会放过龙威。
而孩子若是因此慕家的骨血,却因为龙威没了,慕昰不会放过他。
所以,龙威最好祈求上天,让乔伊沫和孩子都平安,他才能逃过一劫,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龙威伏在地上,一句话没说。
他比谁都清楚,慕昰是什么样的人,有多自私自利,专断狠辣。
在慕昰眼里,他就是个奴才!
哪怕他们朝夕相处几十年,哪怕他为他卖命数十年,哪怕他刚“至情至性”的煽情了一番,他还是屁都不是!
早在宋云眉自杀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龙威死死盯着青石板的双眼邪魔入侵般翻滚着层层黑雾,那浓浓的黑气下,尽是悔恨和狠绝。龙威一直跪伏在石板上,慕昰也未叫他起来,约四十分钟后,紧闭的房门在慕昰眼前打开。
确定慕卿窨已经离开,慕昰沉冷着脸赶去了青麟院。
慕昰到达乔伊沫所在的小院时,房门紧闭,只有龙威站在门檐下。
看到慕昰,龙威迅速迈下台阶,走到慕昰面前,“老爷。”
“怎么样了?”慕昰一张脸黑得能滴下墨汁来。
“张直一干人正在给乔小姐做紧急剖腹手术。”龙威简单道。
慕昰嘴唇凛冽抿直,跨步朝房门迈。
“老爷。”龙威急忙叫住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您进去恐怕会让张直他们分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昰顿住,撇头佞狠盯着龙威,沉声喝道。
龙威望了眼慕昰,旋即把头垂得低低的,沉默。
“一个小时前我来见她的时候不是好好儿的么?怎么说激动就激动了,还把自己折腾弄成现在这般危险的境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么?!”
慕昰凛凛看着龙威。
慕昰与乔伊沫接触的不多,但总归阅历丰厚,知道乔伊沫不是那种丁点小事便一惊一乍,甚至在明知自己怀有七个月大的身孕还放任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和孩子都置于危险当中的性子!感受到慕昰狠厉逼视的视线,龙威沉默了几秒,语气沉稳说,“您从这里离开不久,张直便按照您的吩咐过来替乔小姐做检查。乔小姐许是疑惑不安,非要追问检查的用意,否则便拒绝配合。张直无可
奈何,只好告诉了乔小姐您吩咐检查的目的。”
慕昰眯眼,没有打断龙威。
“乔小姐知道您的目的后,一下就激动了,说什么也不肯配合张直他们检查,还一直要求见您,态度很是坚决,连我说您现在有要事要办,让乔小姐稍等片刻她都不愿意。”“乔小姐大约以为我故意找理由不让她见您,情绪上越来越激动无法控制,偏执的非要我去立刻去找您过来。我实在是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拗不过乔小姐一而再激烈的要求,脱口便说了您现在正在
给少爷和林霰小姐领证结婚当见证人……”
龙威前头说了一大段话,慕昰的表情都是将信将疑。
因为就算乔小姐知道他安排检查的原因,也实在不值当勾起乔伊沫那么大的反应。
但到最后一句,慕昰眼眸蓦地沉陷,越来越多的黑气从他眼眸里渗出。
“是我口无遮拦!”
龙威察觉到,立刻狠狠一个垂头,一贯死气没有生气和情绪的声音猛然间紧了寸,道。
慕昰没出声,但盯着龙威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龙威保持深深埋头的姿势,“老爷,我认罚!”
“如若那个女人在慕宅出了什么事,以阿窨的性子,你一句我认罚便能轻松带过么?他不把你活剥剁碎,不把慕家闹得天翻地覆他能罢休?”
慕昰阴冷咬着牙根,“龙威啊龙威,我看你是真的老了,连自己那张嘴都管不住了!”
龙威不说话,一副听凭慕昰处置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