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无助与荒凉,这份身不由己……让人有时候真恨不得将这龙椅彻底砸烂,再也不要让它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一月有余,瓦剌的三十万石粮食与那定刺目的彩车已经慢悠悠的驶进盛京,然而民间的百姓也不明就里的嗤鼻嘲讽……
“都是成武帝与皇后娘娘鹣鲽情深,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可不是,都说这男人有了权势就学坏,眼下瞧着,皇上是觉得皇后娘娘人老珠黄,现在就想着迎新妃了……”
“眼下靖国大旱,他这个皇帝却只知道吃喝玩乐,选秀纳妃,我看他这还不如以前的皇帝……”
“嘘嘘,这皇家的事情一天一个样,还是少说为妙啊!”
此时坐在彩车中的女子,脸上始终挂着凉薄,对着外面的女子说道:“靖国皇帝可曾出迎?”
车外的女子一脸的愤恨,低头说道:
“公主,这靖国也太不识抬举了,咱们大汗给了他们这么多粮食,可是他们靖国皇帝却连照面也不打一下,就这么让您直接进宫,岂不是太过怠慢了?”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听闻这靖国皇帝本是正统出身,而那皇后却是奸佞之后?”
“是,奴婢听闻,那女子阴险毒辣,竟连自己的生父都害死,公主嫁进这样的深宫之中,奴婢实在是为您担忧,真不知道大汗在想些什么,您可是他最器重与珍爱的公主啊!”
女子沉吟了一下,而后低声说道:“还有多久能进宫?”
女子马上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前面,而后又急匆匆的回来,低声说道:“公主,奴婢问过了,说是再有一炷香的时辰,咱们就能入宫了。”
“那……靖国的皇帝是否会在宫门相迎?”
“这……奴婢听闻,这靖国皇帝说今年国中大旱,一切从简,绝不铺张浪费……听说那皇后娘娘产下二皇子,也不曾普天同庆……”
“二皇子?你是说皇后娘娘才产下幼子不久?”
“是,奴婢是这么听说的。”
女子略微思索了一下,最后又放下车帘,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今日的宫里也算是小小的布置了一番,尤其是那凌霄宫,蜜儿已经命人挂上了喜庆的红色,
可眼下怀中抱着元定,却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那一方刺目的嫣红,身后的宫人都畏惧的不敢出声。
羽蜜此时坐在窗边,怀中抱着刚刚满月没有几日的元定,痴痴的看着窗外,紫金慌忙为她披上披风,低声说道:
“娘娘,夜晚的风凉,您别冻着了二皇子和您自己……”
羽蜜仍是一脸的呆滞,最后低声苦笑道:“看来我还真是与这皇宫八字不合!”
“娘娘,您在说什么啊?”紫寰伸手接过元定,转身交到乳娘的手中。
羽蜜端着红枣桂圆汤,却还是呆呆的楞了一下,而后抬眸看着眼前的两个丫头,低声问道:“你们两个说……难道从古至今,就真的没有一个皇帝后宫只有一个妻子的吗?”
二人先是一愣,而后掩嘴笑道:“怎么没有?皇后娘娘,眼下咱们后宫不久您一位吗?而且奴婢瞧着,您就是皇上的心头肉,这后宫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女人了。”
羽蜜闻听,有些仓惶的落了泪,泪水滴答掉落在那碗红红的汤碗之中,就好像羽蜜此刻滴血的心一般。
二人眼见着,吓得慌忙跪倒在地:“娘娘,奴婢说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话了?”
紫金忙着要打自己的嘴巴,而羽蜜却伸手拦住,抬起头幽幽的叹口气说道:“我是不是太贪心了?眼前我已经得了他一人的宠爱,还有了两个孩儿……我是该知足了!”
“娘娘,你在说什么啊?奴婢不懂……”紫金有些着急的问着。
“没事,我只是在想,我躲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讨厌这深宫内院之中的争权夺势,我更不愿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让人;
可老天却偏偏与我作对,天不遂人愿……
娘说过,我要为天下苍生着想,可苍生又何曾替我着想?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为什么老天就是对我这么不公?上辈子它欠了我的,这辈子难道它还要继续折磨我吗?”
看着突然失控的羽蜜,紫金与紫寰吓得慌忙起身,拉扯着羽蜜的衣襟,大声喊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羽蜜伸手将桌上的红枣桂圆汤洒落一地,破碎的碗碟终于吓到了一向淡漠的元定,只见耳边响起嗡嗡的啼哭之声,混合着羽蜜的泪水,众人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门口冲进来一人,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屋子,马上皱眉呵斥道:“抱着二皇子出去,你们都退下!”
来人冲上前来,一把将羽蜜拥入怀中,低声说道:“蜜儿,我在,我在这里,你别怕,别恼……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女人进来的,我不会,你相信我!”
怀中的温暖似乎在一瞬间将她叠皱恼怒如波涛汹涌般的朝天怒火湮灭;
死死的抱着来人,先是不停的大声啼哭,而后渐渐的变成细弱蚊蝇的抽噎,紧紧相拥的身躯,终于让她找回了理智……
“良辰,良辰,你会不会把我忘了?会不会再也不要我了?会不会啊!”羽蜜惊恐中夹杂着愤恨,苍凉的大声喊着。
“不会,蜜儿,我不会,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人就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走进这深宫之中,我不会……不会,
大不了我就将这天下弃了……这原本就不是你我想要的生活,这天下之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求的不过就是一个你的心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