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我实话告诉你,我讨厌这里,讨厌这皇宫中的每个角落,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会让我想起不好的过去;我努力求活,为的就是再不入后宫,再不与任何朝堂之事有牵扯!
可造化弄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哪般,我竟走到如此地步?”
“王妃,那你接下来要如何了?眼下,奴婢看得真切,想必这次你与摄政王是再也退无可退了。”
羽蜜淡淡的有些无助的仰望着一切,而后轻声说道:“你让我再想想……”
漱玉无奈的退了下去,却在门口看到徘徊不定的莫良辰,张口想要说话,却被他轻轻的制止了。
漱玉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却看着那一脸神伤望着大殿发呆的男人,心头此时倒是对那元建帝起了不小的怒火;
漱玉就是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这么矫情的男人?
想当初她还觉得这十皇子人还不错;怎么当了几日的皇帝,竟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你说好好的皇帝他不当,非要拿着秦府老夫人与自家少爷的性命硬是把小姐逼进了宫;后来姑爷恼了,兵临城下,他元建帝大败;
姑爷留他一条性命;他不止没有感恩戴德,倒是每天不停的咒骂;
再后来,姑爷与自家小姐累了,不想再计较什么;皇位双手奉上,只想过个平常人家的日子;可他非要矫情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弄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一样;
如今是姑爷想方设法想要保住他的性命;可人家爷就偏偏要作死……
漱玉想想,这天底下大概这般作的男人,也大抵就凌墨风这么一个了吧!
莫良辰慢慢的走了进来,足下静悄悄的,却还是惊扰了沉思中的羽蜜;抬头看着他略显憔悴的神情,而后低声说道:“你来了?”
“蜜儿……”
“呵呵呵,他还是一心求死?”
“……他觉得我是在施舍他!”
“……倒是像他的性子;清高自大,还真是他裴家的血统!”
“蜜儿,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看着莫良辰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羽蜜也没有再说什么……
夜半时分,靠在莫良辰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二人竟有些相对无语。
“蜜儿,若是我……”
“莫良辰,我不希望你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虽然上辈子我跟你可以说是毫无交集,但是这辈子,我把自己都搭在你身上了,你不该负了我……”
莫良辰眼中浮现一丝恼怒,却是全然没有任何办法,直到最后,才轻轻的叹口气说道:“你们……容我再想想……”
幽幽的下了朝堂,却是一直都无法再继续思考;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凤御殿门外,杨柳清风徐来,那站在窗边的佳人本该是一脸畅然,无忧无虑,但此时那略显僵硬的下颌,与那双充满忧思的双眸,却褶褶的刺痛了他的心……
莫良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又颓然的放下手,转身走向养和殿。
“凌墨风,今日朝堂之上,有人让我杀了你!”
听着莫良辰的话语,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伸手搅动着面前的茶杯,低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
“……你该知道我并不想……”
“呵呵,并不想?但事实就是如此,成王败寇,这天下总不能容得下两个霸主!”
“我早说过,我愿意将一切都留给你;除了蜜儿……”
“呵呵,可我终究失败了;但我败也要败的有骨气,我宁愿死,也绝不要你的施舍!”
“可我并不想让你死。”几乎是恼怒的吼了出来,脸上尽显狼狈之色。
凌墨风看在眼中,嗤嗤一笑,而后低声说道:“莫良辰,你不想要我死的原因是什么?是你畏惧天下的悠悠众口?还是说你那可笑的什么亲情论?”
“……你,凌墨风,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从一开始我只想要将我的妻子带回来,这天下,我早已失去了兴致!”
“……莫良辰,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能这么坦然的将这全天下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力就这么轻易的放下来呢?你告诉我,为什么?”
眼神突然神奇般的变得柔软下来,莫良辰低声说道:
“凌墨风,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当我大败了所有人,当我将文帝铲除,站在那高位上的一瞬间;我却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孤寂……”
“孤寂?呵呵呵……也许你说的那种意思,我懂……只是,这并不能成为你罢手的原因。”
“……凌墨风,当晋国公惨死在天牢之中,当蜜儿与我决裂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之后;我突然发现,原来这位高权重,根本不及我对蜜儿痴迷的万分之一;
若是用这天下与秦羽蜜相比,它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听着莫良辰如此直截了当的话语,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像是一击重锤一般,直接凿向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凌墨风一瞬间竟觉得有一丝畏惧;而后却突然仰天大笑:“莫良辰,莫良辰……你何必如此虚伪?若是因为羽蜜,那如今你既可以得到天下,又可以美人在怀;你何乐而不为?”
“……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蜜儿表面坚强,但实则是处处隐忍;她可以为了保全兄长与母亲忍受秦然的残忍;
在她眼中,这皇宫不是金碧辉煌的家园;这里只不过就是一个牢笼,一个华丽丽的将她囚禁的牢笼!
她已经为了所有人牺牲了太多,我不会允许她继续呆在这里,让她本来该有的笑容一点点被这腐朽不堪的败絮说掩埋……”
“……莫良辰,这天底下每个女人都向往坐在这凤御殿中,成为这母仪天下的凤凰;羽蜜又怎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