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莞尔一笑,忙叫人给永瑆和福康安上茶,永瑆一边喝着茶,便摆出了严父面孔,开始考校小绵悫的千字文背诵。
小孩子的声音软哒哒的,却格外流畅。落在盈玥耳中,听得甚是舒坦,连永瑆都露出了满意之色,爷这个儿子,果然聪慧得紧。
背诵结束后,永瑆鼓作威严:“还凑合,以后要继续用功。”
“是,阿玛!”绵悫伴着肉嘟嘟的小脸蛋,活像个小大人。
盈玥忍不住发笑,不由福康安,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盈玥一愣,香味?!
“你熏香了?”盈玥一脸诧异。
福康安脸蛋瞬间黑了,“是和静干得好事!昨天沐浴的时候,她居然叫人给我倒了一盆香汤!”
看着福康安那副纠结欲死的样子,盈玥忍不住“噗嗤”笑了,福康安从小就讨厌香料。
福康安狠狠嗅了嗅,“味道居然还没散尽!!”
永瑆也忍不住发笑了,“古来盥沐,皆用香汤,你倒是嫌弃上了。”
福康安恨恨道:“香喷喷的,跟个娘们似的!”
永瑆笑脸瞬间僵化了。
盈玥暗笑,盈玥永瑆沐浴的时候,也是惯用香汤的,只不过用的是气味清淡的几种香料,除非肌肤相亲,或者是狗鼻子,否则是嗅不到的。
后知后觉的福康安打量着自己亲姐夫那难看的脸色,有些不解:“姐夫,你怎么了?”
“滚!!”这个欠抽的二货!
转眼已经是乾隆四十一年的正月,盈玥临盆之日将近,故而未入宫参加正月十五的元宵宴。
倒是听闻,十二阿哥的病情日渐严重了,只怕是……唉,内务府连棺椁都备下了呢。
继后甘心赴死,图的便是不连累儿子,可最终……十二阿哥也是要随之而去了。
盈玥叹了口气,面有怜惜之色,她不是怜惜十二阿哥。十二阿哥自己心理素质太差,白白辜负了继后的一番心血,倒是可惜了十二福晋……年纪轻轻的,竟要做未亡人了,还有珍格格,年幼丧父,更是可怜。
更可怜的是,十二阿哥身无爵位,他若不管不顾撒手而去,乌日珠占母女在宫中的地位只怕要尴尬了。
看着和静那落寞失神的样子,福康安真真是有气也撒不出,只得好声好气道:“公主,我不喜欢香汤,也不喜欢衣服上熏香。”
和静蹙了蹙眉:“我又没给你洗花瓣澡,熏的也只是沉香而已。”正因为不晓得福康安喜欢什么香,所以才用了最寻常的香料。
福康安俊脸黑云滚滚,你还想给我洗花瓣澡啊?!那个场面,他想想便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不、喜、欢、香、料!”福康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和静颦眉,她亲手调制的芷兰香汤,竟被嫌弃了……和静心中很不悦,便僵着小脸道:“我知道了!”
乌嬷嬷见状,忙笑着道:“额驸爷,公主也是一片心意,您若不喜欢,以后不用便是了,何必置气呢。”
福康安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忙劝慰自己,不生气、爷不生气……
乌嬷嬷笑着说:“小厨房已经备好了额驸爷最爱吃的菜,要不,这就传膳?”
福康安点了点头,“也好。”
很快,桌上珍馐玲珑,福康安与和静兀自无言,低头各自吃着。
夜色深深,寂静地只余下喘息声。
和静擦干净了身子,穿上寝衣,再度躺在了柔软的被窝里,枕畔的福康安已经在打哈欠。
和静看着那张侧颜,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她不得不承认,福康安论皮囊的确是极英俊的,就是稍微有点黑……
“瑶林。”和静突然唤了一声。
福康安忙转过头来,“怎么了?”
和静垂下眸子,乌黑的睫毛柔软垂下,“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喜欢的,应该是鲜衣纵马、明媚鲜活的女子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福康安问。
“我并不是那样的女子。”
“我知道。”
和静合上了眼眸,福康安不喜欢她,她亦不喜欢福康安。他们都不是彼此所喜欢的那种人,她不会为了福康安改变,福康安亦不可能变成她所慕那种谦谦君子。
其实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