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住在后头厢房的姜含栀便听闻淡烟被逐,不由惊了,二话不说,便跑去了对面东厢。
“姚姐姐,你可听说了?”姜含栀飞快上前,拉住姚氏的手,眼中满是慌乱之色,“那淡烟可是爷乳母之女,爷往日待她,比我们都好呢!如今竟说逐就逐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姚氏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听说,她挑拨爷和福晋不和,被揭穿了。福晋自然容不得她。”
姜含栀咬了咬嘴唇,没想到福晋竟然没中计……
“姐姐,你说这事儿是爷的意思,还是福晋以势压人,爷不得已才逐了淡烟?”姜含栀话刚问完,便兀自道:“淡烟年轻娇媚,爷必定是不舍得,肯定是福晋太过强硬,逼迫爷这么做的!”
姚氏苦笑着道:“咱们爷的性子,哪里是个会受人胁迫的?妹妹,爷待福晋,只怕是真心爱重。”
姜含栀眼中满是不甘,“她是嫡福晋,爷爱重她是应该的。可是、可是……她也不能一个人霸着爷。连信期来了,都不肯让人!这可叫咱们怎么活呀!”
姚氏也唉声叹气,“还能怎么活?你我都是有正经的名分的人,总不至于像淡烟似的被撵走了,这里总会有咱们一口吃的。”
姜含栀急忙道:“姐姐,你难道就这么认命了?”
姚氏顺手拿起旁边炕几上还没绣完的一双软缎袜子,低头一针一线又绣了起来,针脚又细又密,端的是仔细。
姜含栀看在眼里,愈发生气,忍不住一把夺了过来,丢在一旁:“姐姐!你做这些有什么用?你见天不是做袜子、就是绣鞋垫!福晋哪里领过你的情?不过就是那些绸缎料子赏你,何曾有一回叫你去伺候爷?!”
姚氏也不恼,捡起被姜含栀丢在地上的袜子,掸了掸灰尘,她低声道:“爷与福晋新婚燕尔,总要腻歪一阵子的。爷不可能一辈子只叫福晋一个人伺候着,我等着便是。”
姜含栀不禁气结:“姐姐这话纵然有理,可要等到猴年马月?你我本就比福晋大好几岁!韶华岁月一晃就过去了!光这么干等着有什么用?等腻歪够了福晋,你我只怕也人老珠黄了,再也得不了宠了!”
姚氏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姜含栀打量着泥人似的姚氏,不禁有些恨其不争,她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姚氏抬头看着姜含栀远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妹妹,你难道没发现,爷已经厌烦你,就算你尚未人老珠黄,也注定不可能得到爷的欢心了。”
说着姚氏抿着嘴角笑了:“真是多亏你的不安分,才反衬得我安顺懂事。我真得谢谢你呢。”
十一爷没了生母,太后又年事已高,下一回上头赐人,还指不定是多少年后呢。爷的性子,不是好色之徒,只怕也不会主动纳太多妾室。
因此,爷后院里的人不会太多,她会等到机会的。
姚氏身边的丫头茜香低声道:“格格,姜格格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您给福晋做了这么多针线活,福晋却连个面都不见。只怕是不会荐您去侍奉十一阿哥了。”
姚氏垂着眼眸,继续穿针引线,“我当然晓得,福晋不可能这般贤惠。我的图的,不过是有朝一日,爷若叫我侍奉,福晋别从中阻挠破坏既可。”
淡烟眼中跳跃着喜意,她抬头怯生生问:“爷不赶奴才走了吗?”
这娇怯的眼神,若秋水般勾着人心。
永瑆面色沉定如水:“等你养好了伤,便去四贝勒府上,伺候四福晋吧!”
淡烟瞪大了眸子,仿佛不敢相信十一阿哥竟会如此绝情,自己明明都伤成这样了,十一阿哥竟还是不改变心意?
“不!”淡烟啼哭疾呼,“爷!奴才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永瑆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骇人:“怎么?爷安排你去伺候四福晋,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
永瑆这般陡然变脸呵斥,吓得淡烟哭声不禁一滞,小脸更加苍白了。
永瑆吩咐刘喜:“待她下去!叫内务府安排她出宫去四贝勒府上!”
“嗻!”
淡烟的凄婉的哭声渐渐远去了。
盈玥不免有些诧异地看了永瑆一眼,“没想到,爷竟一点都不心软。”
永瑆嗤地笑了,“爷若心软了,福晋只怕就要对爷心冷了!”
盈玥不禁腹诽,我待你之心,一直都是冷的,何曾热过?撇撇嘴,却不反驳。
永瑆低声在她耳边道:“爷刚才答允你,要把淡烟配人。淡烟已然听了这真切,若留了她,只怕平添许多不宁了。”
“何况,淡烟犯可不是寻常小错。她试图挑拨爷与福晋夫妻不睦,爷岂能容她?若容了她,要置福晋于何地呢?”永瑆叹着气道。
盈玥笑了:“倒是可惜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了。”长得这么绝色,还怕嫁不得门当户对的好男人?怎么就非自甘下贱,上杆子与人为妾呢?
盈玥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燕怡殿。
吃得肚子滚圆的福康安见姐姐姐夫竟一并回来,便晓得这是和好了。
永瑆瞥了一眼这个多余的家伙,道:“吃饱了吗?”
福康安点头不迭。
“吃饱了还不走?想让我今晚给你补补课吗?”永瑆笑眯眯无比“亲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