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晏北手中握着兵符。你这般明显地猜忌他,他……”
“母后,朕知道。”
“你……”太后被噎得一窒,终究维持不了刚才的假象,语调变得尖利起来,“你知道你还说?!”
“母后,朕不蠢。边关战事已了,晏北为什么迟迟不肯归京?还不是心大了?朕就要用这话逼他回来!他若是心里头还顾忌着声名,不出半月必然归来上交虎符。”
魏希程这话可谓说的慷慨激昂,其中还带着十足的自信和把握。
但坐在软椅上的太后却没那么好受,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还叫不蠢?!
偷看一眼太后的脸色,魏希程心里舒服了些。原主身为皇帝却被这些人整得那么抑郁,他也要回馈他们几分,让他们尝尝滋味。
哪怕原主不是个圣明的君主,但这件事也不是原主能决定的。自始至终却从来没有人要问问原主的意见,费尽心思养废,再赶上皇位,最后一言不合将原主拉下来。
从始至终原主都是作为一个棋子般的存在,被人拉拉扯扯,半点做不得自己的主。
“你可知道,若是晏北真反了,你那句话也能作为他的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太后用手抚着胸口,身后的嬷嬷眼疾手快地递上茶水。
魏希程呷了两口茶水,“晏将军不会反的。”
“出去。”太后端起茶杯嘭一下砸在旁边的桌椅脚上,“给哀家出去!”
“母后保重凤体,朕先走一步。”魏希程伸手招来小陶子,大步离开,留下寝宫中气不顺的太后。
“皇上,您刚才……”
“怎么?”魏希程瞥一眼小陶子,这一眼吓得小陶子不敢再多说。
“出来。”魏希程淡淡说了声,早在刚才被太妃们拦下时,他就通过系统看到周围有股熟悉的能量波动。
“皇、皇上,谁?”小陶子向前半步,拦在魏希程半个身子前,警惕地看着周围。
魏希程不理他,径直看向假石的方向。
“不出来我就过去了。”魏希程迈动步子,被身边的小陶子拦了拦。
小陶子咽了口口水,“皇上,还是我去看一眼吧。”
魏希程不停,眼看就要看到假石后面,突然假石后面的树上惊飞了一群鸟儿,扑棱扑棱全都飞远。
魏希程看着天上的鸟,淡淡笑了下。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却见假石上一闪而过一个黑影。
“有刺客——抓刺客!”小陶子的声音一时间响彻天际,惊动了整个皇宫。
英明果断的圣君不好当,玩物丧志的昏君却是很容易。不过短短一个月,魏希程就尝遍了这皇宫内外的美食,玩腻了所有能供他消遣的玩意儿。
“小陶子!”魏希程拉缰跳下马,看得小陶子的心一跳一跳的,“自从那天朕让你数着日子,你数了多少天了?”
“诶嘿,皇上您小心。从那天起到今儿个,已经过了四十五天了。”小陶子扶住站稳的魏希程,伸出一只手翻了又翻。
魏希程一把将他的爪子打掉,然后凑到他耳边,“你说,朕的大将军怎么还没回?”
“这……这奴才哪知道啊!”小陶子的脸皱成菊花状,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一月来,皇上比之前更难伺候了。
“你说晏北他是不是想造反?”魏希程肃着脸认真说道,好像他真是那么想的似的。
“皇上慎言。”小陶子压低声音,观察一圈四周。他其实恨不得去捂住自家主子这张嘴,这事儿能乱说吗。皇上自个儿小孩子心性,他可不是。这周遭不知道多少眼睛耳朵正盯着皇上呢,这档口里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哼,料他也不敢。”魏希程将挽起的袖口放下,大踏步就往出口走。身后小陶子赶紧一溜小跑跟上。
不出所料,皇帝的这句话就和长了翅膀似的,不仅飞到了太后的寝宫,还飞到了前面的朝堂上。
桌子上的器具全被一把扫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即就是女声的怒喝。
“糊涂东西!”
“太后娘娘息怒!”
“怎么息怒!哀家付出多少心血才让他坐上这位置。他倒好!晏北兵符未交,他就说出这种寒人心、招人嫌的混账话来!是嫌他这龙椅坐得太稳当是也不是!”
太后深呼一口气,用手指压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尖锐的护甲从眼角延伸到额头。
“皇帝在哪?叫他过来,哀家身体不适。”
……
太后虽然掌权,但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后宫干政。此时她的手也伸不到御书房中来。只是太后不在,此时魏希程面对几个白胡子老头,也并不十分好受。
那一声声苦口婆心的劝诫还有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失望和惋惜,无一不让魏希程心头感到压抑。这不是魏希程的情绪,而是原主还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情绪。
伴随这股陌生的情绪出现,魏希程心中一惊,立马打起精神来,看着下面的几个人。
一众老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已经懒得再教训年少无知的皇帝,只纷纷互相摇头对视,低语着“孺子不可教也”。
魏希程往椅子后背上一靠,在见不到郁北晏的时候,他不会做出任何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事情。反正他是众人眼里不思进取无可救药的小草包,多做一会晚做一会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你们说够了没?”魏希程伸伸懒腰,从龙椅上慢慢踱步下来。姿态懒散,面容绮丽,倒是让下面的几位重臣不自在的撇开目光。
看到几人不敢直视他,魏希程满意地笑了笑,“既然你们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皇上……”等到众人抬起头,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拐角处。
“唉,家国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