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秘书趁着把身子转回来的时候，快速地看了一眼章耀辉。

此时章耀辉整个人沉在黑暗里，双手五指相抵，拢于胸前，浑身散发着凝重且迫人的气场。

路灯橘黄的浮光透过车窗照在章耀辉的脸上，又很快一闪而过。亮起的那一刻，秘书从章耀辉半张脸上看到的表情，浑然没有丝毫吃饭时的亲切友好。紧锁着眉，眼帘低垂，一片深沉，犹如一只捕猎时隐而不发的狮子。

秘书回想起最近这位老板在策划的事，心里为刚才见到的那个小艺人感到可怜。

此时的章耀辉，垂着视线正回想着那些手下团队搜集来的关于韩觉的资料和评估分析。

这些资料他在今天傍晚之前已经看过不下五遍了。关于韩觉的资料，此刻都在他脑子里了。

现在，章耀辉正在复盘刚才那场演出是否有纰漏。

不同于韩觉那边的措手不及，章耀辉是做足了功课才来见韩觉的。

章耀辉研究过韩觉这个人。

一般练习生路子出道的艺人，多半有股匠气。似乎是被公司打磨得足够圆滑落下的毛病，遇见事儿了最先想到的就是丢给公司，公司怎么说就怎么做，万事求稳。

韩觉出道的时候，连棱角都没打磨平滑，未历多少事便获得了万千宠爱和关注，迷失其中，自我膨胀，打架斗殴，出言不逊，最后跌下去纯属自作自受，让人看了心生厌烦，那点罕有的灵气一下子被掐灭。往后，连泯然众人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惹了众怒，被整个圈子排斥，只能当吉祥物一样被【金沙】给养起来。就算这样也依旧不识好歹，在圈内圈外都是笑话一则。

在章耀辉看来，韩觉和【金沙】都是骤然得势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货色。他是看不上的，再有才也不行。

而如今，韩觉在偶像艺人中算是“大器晚成”，重新爬了起来，那股灵气也失而复得，竟然还越发令人侧目。有点才华，也有点运气。

但这统统不是章耀辉允许自家女儿靠近韩觉的理由。

韩觉认为他既然都打算做一个专业的艺人了，职业化一点是有必要的。所以每次录制完，韩觉和关溢都会检查回顾韩觉在镜头前面的表现，亮点自不必说，主要看是否有改进之处，是否将前世的一些常识或者典故带过来，从而闹出笑话。

然后一直在台下或者监视屏后面观看的关溢，就会说出韩觉的不足之处来。

小周有时候也能说上两句，不过大部分时候说得都是废话就是了。

关溢翻了翻手机说：“这次还好。两个地方要注意一下——下午逛街的时候说要给那个国外小牌子说代言的玩笑话，以后不要说了。还有章耀辉说网友是傻b，但你不能跟着说他们是傻b啊……除了这两点要注意一下，其他就没什么了。”

“等等，我那样说也没事？就是……喜欢章依曼哪里哪里。”韩觉惊讶了。

“参加恋爱类的节目，不说那样的话才不正常啊。”关溢倒是罕见地用一种调侃的眼神看着韩觉，“不过你们去吃午饭之前，你嫌弃章依曼的那几下，可能会招来一些粉丝的不满，他们就算知道是节目效果也接受不了，这个没有办法。”

只有韩觉知道他赶章依曼的那几下可不是节目效果……那真的是太热情了。他也算才发现傻妞竟然这么喜欢肢体接触。

“这个章董事意外地平易近人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周一博转过头来兴奋地说，“之前我还以为韩哥要被章董事怼得不行呢。”

和韩觉他们混久了之后，小周也敢参与八卦了。韩觉关溢他们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他们工作室才三个正式员工，太恪守职场上下之分或者娱乐圈等级之分，那真是有点搞笑了。

“这确实，我也以为要被算旧账了。不过下马威一开始还是有的，后面被章老师给搅和了，聊地也算挺好。”韩觉点点头说。

“说到这个，”关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章耀辉他的助理在走之前给我递了一张名片。”

关溢手上那张名片上写着【美利坚艾都】一个叫杜克的经理的联系方式。

“他们是要挖关哥吗？”周一博看着名片在那瞎杰宝猜测。

关溢没理会小周，对着韩觉说：“应该是对我们美利坚那些歌的发行有兴趣，又或者对你这个人感兴趣。你怎么看？”

“我去！这是来自岳父赠予的见面礼啊！”周一博又插话。

“别闹，我们那些歌又不愁找不到发行公司。”韩觉拍了拍周一博的脑袋，让他闭嘴。

然后韩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