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真是一件幸事。”露天心感慨的说道。
“前辈,您这样说,可就太让我惶恐了。”苏锐连忙说道,他这可不是在自谦。
然而,露天心却十分坚持这种观点:“在我看来,这不仅是我的幸事,也是司徒远空那老不死的幸事。”
“呃……”苏锐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能够传功给你,也是他的幸运啊。”
露天心感慨了一句,然后转身望向窗外的滚滚云海,目光变得更加悠远。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传来。
露天心说道:“晓依,去开门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真是挺烦人的。”
苏锐笑着劝解道:“前辈,您就不要再因此事而头疼了,毕竟,您明天就要离开了。”
徐静兮这时候在一旁笑吟吟的解释道:“苏锐,你是有所不知,一般在峨眉山上,普通的弟子是不敢敲天心长老的院门的,来的肯定是长老级别的,而且每次来都有要事。”
苏锐苦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晓依把院门打开,两个身穿白色道服的男人站在了院门口。
“见过胡长老。”晓依说道。
没错,来人正是胡天福!
闻言,苏锐的目光望向了门口,他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相普通,单从外表上面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于是鄙夷的撇了撇嘴,在心中暗暗说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哪里配的上悠然姐?”
其实,这也是苏锐那充满了敌意的心理状态,导致他看胡天福一百个不顺眼。
无论是外表还是身材,胡天福在同龄人当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再加上对方在武功方面天赋卓绝,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峨眉山的长老,在整个川中江湖内部都是地位极高,因此,的确有很多好事者把他和李悠然称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晓依,你这怎么哭了?”胡天福看着眼眶红红的晓依,不禁看似关心的问道。
晓依用手背胡乱抹了抹眼睛,说道:“没什么,师父在里面,胡长老请进吧。”
胡天福微微一笑,也没有再多问,在他看来,师叔祖的脾气一向不好,晓依肯定是被她训哭了。
“见过师叔祖。”
胡天福带着弟子走到了正厅,对露天心作了一揖。
“有什么事情么?”露天心淡淡的问道。
“没想到有客人在,打扰师叔祖了。”胡天福看了苏锐和徐静兮一眼,他隐约觉得徐静兮有点熟悉,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以往在峨眉山会的时候,徐静兮会带着团队上山,包揽整座山所有宾客的膳食,和胡天福偶尔打过照面。
可是,这徐静兮身边的男人又是谁?
胡天福是知道露天心的性格的,在以往,除了少数几个长老之外,其他的男性最多只能站在她的院子里面,根本不可能进入这间正厅之中!
不在田野,不在山巅,在人间。
听了苏锐的话,晓依师姐浑身一震。她久久无语,一直咀嚼着这句话,随后,明亮的眼光竟是些许黯淡下去,流露出一丝很清晰的感伤。
露天心也没讲话。
她怔怔地看了苏锐许久,才转过身去,继续望向外面的云海。
徐静兮也被苏锐的这句话给震到了,她的秀眉轻轻蹙起,这句话显然也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思考。
“还是你活得通透,虽然身在人间,心却没有蒙尘。”露天心望着窗外,说道。
这句话显然是在说苏锐。
后者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前辈过誉了,我就是一俗人,也有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
“不,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在我看来,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露天心并没有告诉苏锐,她因为这一句话,而茅塞顿开。
脾气不好,那一定是有心结在。
这些年人在云海山巅,露天心很少会发脾气了,但是心结肯定还在,尚未解开。
只要想着主动去解开,那么人世间就没有什么死结。
紧接着,这露天心竟然转过身来,双手合十,放于胸前,身体微微前倾,对苏锐来了个四十五度的鞠躬!
后者没想到会这样,连忙后退一步,也跟着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嘴里还说道:“天心长老,使不得,使不得。”
晓依想要上前扶起师父,她也很不理解,怎么师父突然间做出了这么个举动来呢?
师父比苏锐年长好几十岁,哪有长辈拜晚辈的道理?
还好,这露天心也没有拜太久,几秒钟之后便起身了。
“天心长老,您这可折煞我了。”苏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苦笑着说道。
“有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是一直没有人点破。”露天心摇了摇头:“你说的对,在山巅这么多年,是时候去人间看一看了。”
晓依闻言,她的眼睛里面顿时出现了迷茫的神色,她迟疑的说道:“师父……”
“晓依,你上山也有十年了吧?”看着自己的女弟子,露天心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似乎是很少看到师父露出如此柔和的眼光,晓依变得更加迟疑起来:“师父……算一算,今年已经是第十一年了。”
露天心说道:“你十三岁时,家里遭逢大变,上峨眉端茶倒水伺候我这老太太十一年,有没有想过要下山?”
“这……”
晓依当然想过。
她的整个青春期都是在峨眉山上度过的。
年轻少女,哪个不是心思飞扬?青山和云海固然壮美,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着,也就是那么回事了,而心中则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丝腻烦。
当然,也只是一丝丝而已,晓依对这座山并没有太多的反感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