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宁婉拒了托尔所提供的一切招待,表示他完全不必管她,她只是需要在不是一个人的地方熬过这一晚就可以了。
然而即使这样,她还是给托尔造成了一点不便。洛基什么也要和她待在一起,拒绝和托尔一起回卧室。
沈意宁也是十分地无奈,幸好托尔还没有猫控到介意洛基一晚上不陪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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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宁坐在托尔家的沙发上,夜晚安静、清冷而孤独,十分不适合一个刚受过惊吓的人睡觉。不过今夜她也并不打算睡觉,而想趁着记忆还在,把那张脸画出来。
她并没有十分看清闯入的那个男人的长相,对于回忆这样可怕的记忆也心有逃避。她只能努力地翻检自己的记忆,自虐一般地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个画面。她画的十分快速,不敢在画画的时候多做修改,生怕自己的潜意识的观念影响勾画出来的面容。
即便这样,她也不确定自己画出来的人物和闯入者本人有几分相同。
沈意宁画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她疲倦极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只是即使在梦中,她依旧被困扰着。看不清面容但是让人觉得十分凶恶的男人想要伤害她,而她能做的只有逃跑,没有疲倦但也没有尽头的奔跑。
她知道这是一个梦,但是却没有办法从可怖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被噩梦困扰的沈意宁发出不安的声音,惊醒了趴在她身边的洛基。他看到她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呼吸急促,似乎是被梦魇困住了。
“喵”他叫了一声,又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脸,都没有能把她从梦中唤醒。
洛基想了想,把泛起绿色光芒的爪子,按到在沈意宁的脑门上。
在沈意宁的梦中,突然出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猫。那凶恶的男人,被那只猫踩在了脚下,像耗子一般被猫戏弄玩耍,最后扔向了远处。
沈意宁停了下来,回头看那只猫。它有着墨蓝色的皮毛,泛着淡淡的微光,翠绿色的猫眼里能够倒映出她整个人影。
漂亮极了。
“你不需要害怕。”
猫没有张嘴,沈意宁却听到了说话声,直觉就是那只猫在说话。那是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轻慢的语调中将每一个单词都念出了温柔的味道。
它底下骄傲的头颅,轻轻碰了碰沈意宁。
“嗯。”沈意宁轻轻应了一声。梦中的她不甚清醒,主导权也不在自己手中,只能做出一些简单的反应。
墨蓝色的猫躺了下来,尾巴收拢在身边,圈出一小块世界把她围在中间。沈意宁顺势躺在它柔软的皮毛上,温暖而安心。
现实中的洛基收回了光芒已经消失的爪子,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哈欠。这个幻术还是他最近才从托尔给他的魔法书上学会的,他现在能够调动的魔法能量十分有限,并且对于幻术的使用也不那么纯熟,给沈意宁营造一个美好的梦境消耗了它大量的体力。
它缩了缩身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躺在沈意宁的怀里。
沈意宁在原地蹲了一会儿,心绪平静了许多,开始感受到身体上的不适。她跑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睡衣,连鞋子都没有穿。身上冷飕飕的,脚下是又冷又疼。
她也不太敢一个人呆在外面,看托尔没有出来,便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沈意宁在门口穿了一双鞋,却是不敢往里走了,她怕男人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攻击她。
她探了个头,对着里面轻轻地叫了一声,“托尔?”
沈意宁也知道这样的音量对方大概是听不到的,又向里走了两步,试探着又喊了一声,“托尔?”
这次托尔听到了,姿态从容地从她的卧室里面走出来,“什么?”
沈意宁快步走到他身边,寻求保护,紧张地问,“他还在吗?”
托尔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人。”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发现有人闯入的痕迹。他只擅长战斗,并不擅长推理。如果洛基还是人的话,或许能够判断出来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不会因为自己看不出什么而去猜度这所谓的闯入者是否只是沈意宁的一场噩梦。只是为闯入者精妙的手法的感到头疼,并且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无奈和烦躁。
沈意宁抿了抿唇。
又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如同鬼魅一般,这次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她十分怀疑这两次闯入都是同一人所为。她是一穷二白,除了美色没什么值得别人贪恋的,可是这份美丽值什么,让他要这么执着地跟着自己,天底下漂亮的女人还少么?!
这样的结果她是有点难以接受的,没有造成损失的闯入,也缺乏证据,就算是报警也很难立案。
可难道要等到对方得手了吗?!
沈意宁愣怔着坐到沙发上,前所未有的迷茫。
除了托尼不知所踪以外的四只猫都靠了过来,把她围在中间,看着她的目光既疑惑又忧虑。但是沈意宁暂时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猫。
她虽然从未宣之于口,但是在心里一直有一种隐秘的骄傲,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她没有被贫穷打倒,志气、理想那些美好的东西,还没有被生活磋磨殆尽。她还记得自己的梦想、爱好,想要在有钱之后去实现。
可是她现在不那么觉得了。
她从未被逼迫到如此的境地,需要正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她是除了默默忍受什么都不能做罢了。美貌是财富,但是她却是一个弱小的守护者,面对掠夺者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坚韧之类的品质只能够让她忍受苦难,但是苦难或许不该是默默忍受着,等待它自己过去的、她还可以去克服、去打败,让那些恶心的东西,统统远离自己的生活。
她真的、早就、忍够了!
沈意宁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茶几。
只可惜茶几牢固得很,只是稍微晃了晃,倒是她自己脚疼的不行。
一口冷气抽进肺里,一腔怒火与雄心壮志好像也随之泄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