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怎么了?”苗国庆吓的脸都白了,赶紧问,“不见了?去哪了?你们找过没有?”
看他的样子不像装的,宁福林也有点急了:“你半夜没给她说什么?没让她悄悄跑你工地那边去?”
“这怎么可能!”苗国庆声音都变了,跺着脚,说,“我劝她嫁人来着……而且大半夜的,我让美头一个人出门?阿伯你当我疯了吗?”
就问他们宁光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出去找过没有啊?别说一上午时间你们都在这里等……”
他话声里就流露出怨恨来,“你们就算不想出去找,托个人给我传个口信,我早点回来找不行吗?菜畦上几垄菜难道还比活生生的一个美头重要?!你们巴不得美头出事是不是!”
看他把钉耙一扔,一阵风的出去,褚老婆子跟宁福林面面相觑片刻,心里也有点打鼓:“美头该不会……”寻短见了吧?
他们是猜疑,苗国庆是笃定了六七分了,尤其想到昨晚宁光说不嫁人,是自己给她下跪后她才松了口,莫非美头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见自己这阿伯都不允许,心灰意冷之下,想不开了?
他越想越害怕,将村里的池塘跟井都看了一遍,又想起村里人说的,宁光常去离村比较远的池塘沟渠捞浮萍打猪草,于是匆匆的找过去。
这么一番动作,村里也已经被惊动,知道他家美头可能想不开了,顿时很多人都放下事情跑过来帮忙,其中虽然也有并不关心宁光死活只是想看热闹的,到底凑齐了浩浩荡荡的一帮人,漫天四海的拥进旷野,地毯式的搜过去。
邻村发现之后过来问了下,于是也回村里去喊了人搭手。
最后惊动了附近几个村子,将新岗村为中心一直连绵到附近村落的整个旷野都搜查了一遍,始终一无所获。
这时候有人想起了被污染的河水,就问那里面找过没有?
苗国庆一听人都差点晕了过去,因为普通的水源还能指望女儿还有口气,那条河的话……这还有命吗?
“那个河平时都没人愿意打附近走,宁光怎么可能跑去跳?”宁宗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要不是宁福林眼疾手快挡住,差点挨了他一巴掌!
“你干什么!”褚老婆子不干了,跳起来骂苗国庆,“你美头没了就打宗宗出气?美头自己没的,管宗宗什么事!”
“婶子你消消气吧,国庆也是心疼孩子。”众人见苗国庆脸色不对,赶紧作好作歹的拉开祖孙俩,怕宁光当真在那条河里,苗国庆看到之后吃不消,于是找了几个腿脚快的,让他们去看。
他们去看了之后回来,说那河里死掉的东西太多了,看不很清楚……这是因为河水反正被污染过,所以有死了的牲畜,不能吃的那种,大家也就扔进去,垃圾也是,因此这条河越来越脏,越来越龌龊。
“我们追着河一路到了大河那边,大河水太深就看不清楚了。小河这一段,没见着人,倒是有几片碎花的边角料,不知道是不是宁光的?”这番话让空气都凝滞了。
好一会儿,还是宁福林哑着嗓子问:“什么样的碎花料?”
几个直男七嘴八舌的描绘了一番,有个愣头青说:“跟你家美头之前穿过的一件褂子差不多。”
苗国庆一声不吭就倒了下去。
这个早上最先起来的是苗国庆,他甚至都没去找女儿,就照着习惯,拿了钉耙下地去了。
难得回来一次,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一些活计当然要做掉。
随后起来的是宁福林,他率先发现不对,是因为灶间冷冰冰的,不像之前,早饭烧好了,菜温在锅上,水壶里都灌满了水。
宁福林眉头一皱,赶紧跑去孙女房间,果然里头虽然陈设跟平时差不多,却没了人影。
至于具体少了些什么,因为平时对宁光也没什么关心的,他也发现不了,倒是赶紧跑女儿女婿那边,见苗国庆也不在后,就拍着大腿跑去敲褚老婆子的门:“姆嫚,出大事了!苗国庆带着小光走了!”
褚老婆子这个年纪其实睡不了太久,是早就醒了,但人上了年纪之后不免怕事,而且她又有做老太太的资本,因此总在床上多躺会儿才起来。
起初听到敲门还不以为意,听了这话才一个激灵,立刻爬了起来:“他敢!!!”
然而爬起来之后,发现屋子里里外外的确没了父女俩的影子,苗国庆昨儿个带回来的东西虽然还在,但进宁光屋子里一搜:“宁光的衣服有几身不见了!”
看出这点的还是宁宗。
这倒不是宁宗还算关心宁光,而是因为宁光不见的衣服里有件碎花褂子本来是给他做的,但他穿出去被人笑话说男孩子穿花衣服……那块花布本来是人家送给宁光的,然而宁家就没有给宁光做新衣服的概念,觉得质地不错,自然就给宁宗裁了。
宁宗受了嘲笑之后,死活不肯穿,这才又重新修改了下,交给宁光穿。
左右宁宗营养充足块头大,宁光瘦瘦小小的,姐弟俩虽然很是差了几岁,外套什么互相穿却没问题。
确认宁光的衣服不见之后,褚老婆子跟宁福林简直就是天旋地转。
前者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开了:“这两个狠心歹命的东西……扔下我跟福林也就算了,反正我们活到这把年纪,再怎么碍眼也熬不了几天了……宗宗才多大?他们居然就忍心!”
她哭的死去活来声透内外,很快就有人过来看热闹,隔着院子门问:“福林他姆嫚,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大上午的哭成这个样子?”
大家都知道褚老婆子要面子,也没指望她回答。
然而这会老婆子想让村里人帮她出去追人回来,闻言立刻起身跑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曾孙女不孝,挑唆着孙女婿带她跑出去,不管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了。
这事情听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直说这怎么可能?
“你们觉得不可能?我要不是看他们东西没有了,早饭也没人烧,我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哪!”褚老婆子难得流露出可怜的样子,颤巍巍的跟随时会倒地一样,哽咽,“就算我这个做太太的对不起她,可她弟弟才多大?她弟弟这么点年纪难道还能苛刻她吗?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宁家上代作的什么孽,要生出这么个货色来!”
几个老婆子看着心酸,也帮着骂宁光,又问人去了哪里,久不久:“要是才走,叫几个小年轻脚步快一点,兴许还能拦回来。”
褚老婆子想起来刚才一摸宁光被褥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估计是早就走了,正要说话,不意有个村人恰好走到这里,听了几耳朵,就纳闷:“苗国庆不是在田里做事么?刚刚还在挑水浇菜畦呢!怎么就带美头跑走了?”
“你说的是真的?”看热闹的人群比褚老婆子还积极,赶紧问,“真在浇地,没带美头走?可你看褚老婆子哭的这个样子,要是没出事儿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