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赋文写的实在太好了,好的难以形容,难以言说。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出自眼前这个叫林觉的青年的考场应考之作。
周围一片沉默,唯有暮春的风吹过枝头,吹得树叶哗啦啦的作响。树荫摇弋着,将斑斓的阳光洒在一群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官员的脸上和身上。
“诸位。这篇赋写的如何?朕之言是否夸张?你们现在明白朕适才为何发愣了吧,朕也和你们一样,唯有感叹震惊。袁夫子,你说说,这篇赋写的好么?”郭冲微笑开口道。
袁先道失魂落魄一般的叹息道:“皇上,老臣服了。这林觉诗文之才冠绝天下。小小年纪便能写出如此赋文来,老臣也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大周文坛牛耳,此子当执矣。恭喜皇上,得此良才。”
郭冲又看向周围众人,吕中天杨俊吴春来等人无不赞不绝口。那不是恭维,那是真心的服气。林觉的这篇《赤壁赋》确实是精彩绝伦,无可比拟。
“既然如此,你们说,朕钦定他为头名状元,可有疑义?”郭冲笑问道。
“皇上慧眼如炬,此子为第一不为过。应该没人能比他更有才气了。”众人纷纷道。
严正肃皱眉道:“皇上,臣有异议。”
郭冲诧异道:“严副相有异议?这倒奇了。”郭冲的意思是,这林觉不是你所器重之人么?怎么别人不反对,你倒是反对起来了。
严正肃沉声道:“启禀皇上,臣一直主张,科举取士不当纯以诗文才能为标准,而要看起理政之才。若单凭词赋便可评定名次,那策论还考什么?科举状元,必须文采和能力并重,否则也是书呆子一个,对朝廷并没有贡献。臣是这个意思。”
吕中天等人在旁冷笑,这严正肃又在兜售他那一套理论了。他来京城之后,不止一次的说什么诗文并非衡量取士的标准,而是要看重实干能力。这家伙就喜欢标新立异,此刻又开始标榜了。
郭冲点头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知道他的策论文章写得如何是么?朕不说好坏,便请严执政来读这篇策论,好与不好,便见分晓。”
袁先道将答卷递给严正肃,严正肃面无表情的翻开答卷,翻到策论文答卷那一篇,朗声诵读。
“这……”吴春来叫苦不迭。心里大骂林觉不已。这小子作大死啊,明明没写几个字,甚至还可能是白卷,居然敢大言不惭。自己本来已经想好了主意,打算写一份答卷混进答卷之中来个掉包计,让林觉必须高中。但现在皇上要看林觉的答卷,这么一来一切都泡汤了。答卷换不成了,事情办不成了。况且他适才说的话那么刺耳,如果皇上看到林觉没怎么答题的卷子,那定会震怒治罪。
“皇上,这……不合规矩吧。大考尚未结束,考生答卷岂能示人?需得糊名誊录之后方可……”吴春来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能过了这一关。
“朕都不能看么?”郭冲皱眉道。
吴春来沉吟之际,觉得袖管被人拽了两下,那是吕中天在提醒自己不要乱来。吴春来心道:吕相啊,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衷,我是为了咱们这个未来安插的眼线着想啊。哎,罢了,看来只能弃了这个混蛋了,都是他自找的。待会圣上发怒,我还得添油加醋,让这小子受更大的惩罚才是,我也是受够他了。
一名副考飞奔而去,不久后将林觉的答卷取来呈递上来。众人自动避嫌,不去看着答卷,只让郭冲一人捧着那答卷站在中间翻看。郭冲眉头原本是皱着的,但在翻看答卷之后不久,他口中发出哦咦之声,突然间愣愣的张着嘴巴不出声了。
“哎,果然是完蛋了,皇上定是要发怒了。”吴春来心里想着,嘴上叫道:“皇上,这厮就是个狂生,敢在皇上面前说大话,决不能再饶了他。臣请治他的罪。他欺骗皇上,这是欺君大罪,当予以严惩。”
“欺君?”郭冲皱眉抬头诧异的看着吴春来道:“何来欺君之罪?”
吴春来挠头道:“难道不是……他大言不惭,说什么答题容易,其实答得一团糟么?”
郭冲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朕说他答的糟糕了么?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是被惊讶的无话可说了才是。果然,他狂自有他狂的道理,这答卷朕看了惊叹不已。朕不用看别的考卷,朕认为林觉当为今科第一。不信你们都瞧瞧这答题的文章。朕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
“什么!”群臣尽皆愕然。
一一传看是没必要的,众人一致决定将林觉的答卷交由翰林院大学士袁先道诵读品评。袁先道是当世文坛泰斗之一,于诗文造诣的名气上还在方敦孺之上,虽人品有亏,但论诗文品评,无人出其右。
事实上袁先道早已知道林觉的文才,两次花魁大赛他都出席,第一次林觉的那首定风波便让他叹为观止。第二次林觉的水调歌头一曲更是让袁先道知道了什么叫做奇才。适才林觉现身时,他也认出了林觉。只是袁先道并不打算承认认识林觉罢了。毕竟自己是文坛泰斗,后辈小子诗文再好,也该林觉主动来示好才是。偏偏林觉压根没认出他来。
拿到了林觉的答卷,袁先道首先便去看词作。因为在他看来,林觉精于词作,皇上必是被他的词作所惊艳,这才说出了适才的夸张之语。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袁先道诵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