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说。”张逸志得圆满,脸上荡漾着笑意。
“有句话叫做适可而止,还有句话叫做一损俱损。张大人,咱们之间是互利互惠,若只一家得利,别人空忙活,那便不叫互利互惠了。到时候,有些事便不好办了。老朽心情不好之时万一在别人面前说漏了嘴什么的,那可不好。很不好。”
张逸收了笑脸瞪着林伯庸,林伯庸和狠狠的瞪着他。张逸忽然大笑道:“好啦好啦,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干什么说这种话?本官要回去了,这么多人围观,本官不想被他们看笑话。改日一起喝茶,告辞告辞。”
“大人好走!”林伯庸拱手躬身。
张逸转身命随从扶起张衙内便走,张衙内穿着中空的大袍子,对着望月楼院门内高喊:“谢莺莺,老子下次再来找你,刚才只玩了一半,不作数的。”
站在门口瞧热闹的谢丹红冷声道:“衙内公子,你可莫要坏了我家莺莺姑娘的名声,你适才点的是小玉姑娘,我家莺莺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什么?什么小玉?不是谢莺莺么?”
“呦呦,衙内公子是糊涂了么?东首那间屋子是小玉的房间,衙内公子不好乱说话的。衙内公子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坏人名节。小玉,还不出来说清楚。这位衙内公子将你当做是莺莺呢。”
一名十八九岁衣衫不整的女子笑嘻嘻的挤了出来,对着张衙内笑道:“衙内公子,这么快便忘了人家啦?刚才在房里还叫人家小心肝肉的,怎地这么快便忘了?”
张衙内瞠目愕然,脑子里一片迷糊。周围围观百姓一阵哄笑,张逸实在是羞愧的不行,冷脸怒骂连声命人扯着儿子快步离开。
林柯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眼下的情形确实不太好处理了,抓林觉抓到了张衙内,张通判可是当今三司使张钧的弟弟,正是他的牵线搭桥,才有了林家包办的漕运生意。这事儿处理不好,将会引起大麻烦。
林伯庸皱眉思索片刻,转身走回气呼呼的张逸身边,脸上堆笑拱手道:“张大人,切莫生气,莫气坏了身子。”
张逸怒道:“脸都丢尽了,还在乎这个?”
林伯庸伸手拉着张逸的袖子道:“张大人,请借一步说话,老朽告知你事情真相。”
张逸拂袖不理,林伯庸只得凑在他耳边将事情的经过轻轻说了一遍,末了赔笑道:“张大人,整件事其实是个误会。黄管家是为了拿我林家三房那个庶子以正家规,但却不知怎地,将衙内公子误作林觉给扯了出来。你说这事办的,简直是令人哭笑不得。你放心,这件事张大人划出道儿来,我林伯庸绝不说个不字。哪怕是要老朽给衙内公子磕头赔礼也成。总之,绝不能让衙内公子受委屈。您说吧,该怎么办才能让大人和衙内公子消气?”
张逸皱眉不语,这件事他确实很愤怒,但原以为这是林家故意羞辱自己。但现在冷静下来一想,早已想明白林家绝对不会这么做。适才听了林伯庸一番解释,倒也能说的通。林家家法严峻,子弟不准出入烟花之地的规矩他是知道的。这么严苛的规矩其实在平日宴饮聚会之中被传为笑谈。有人给林伯庸起了个‘土老帽’的绰号,张逸觉得甚是贴切。这年头还有不准家族子弟逛青楼的,当真是不可思议。
林伯庸的解释可以说的通,这确实是个误会。自己抓着不放,其实也没多大意思。事儿已经出了,自己儿子平日里丢的脸也不少,今日之事虽然是大丢脸,但忍一忍便也过去了。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可以忍一忍,但必须要有合适的条件来做报酬。张逸是个实际的人,但凡可以用利益作为交换达到平衡的事,慢说是儿子光屁股,便是受胯下之辱又当如何?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抓住机会。眼下机会就在眼前。
“林翁啊,不是我张某不好说话。你瞧瞧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光着身子在大街上,围观百姓甚众。这是多么大的羞辱。我可以不追究,可以立刻带他回府,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但若是他受不了羞辱和外界言语,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我张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是要跟你林家拼老命的。”张逸咂嘴叹道。
林伯庸何等精明之人,衙内公子臭名远扬,皮比扬州城墙都厚,怎会在乎什么羞辱言语。听张逸的意思是,担心张衙内回去寻了短见什么的,这简直是笑话。全天下的人寻了短见,这位衙内公子也不会自寻短见。但林伯庸对张逸太了解了,一旦此人开始胡搅蛮缠,便是有什么想法了。
“张大人说的是,怎样才能给贵公子以安慰呢?要不老朽亲自给他赔礼道歉,再赔偿些心理损失费?”
“说的什么话?怎可让林翁给他赔礼,这件事也不是林翁所想的。赔偿什么的也不要谈了,人家会以为我张家贪图你林家的银子。免谈免谈。”张逸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