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谦也知道温意此刻嘴里说出的事情有的是她心心念念的,比如她的孩子,有的是她耿耿于怀却无法做到的,比如说陈元庆,他现在率兵远在万里,即使知道他有不臣之心,也只能安慰自己,只要对柔妃好一些,一切就都会好。还有可儿……
可是他们能力有限,时间有限,他们能解决掉的也有限。
温意将所有的未来都交托到了他的手中,可是他……
他不敢再过没有温意的日子,那死水一样沉寂的日子,随时都能将自己淹没,让自己窒息,他不敢再回顾那样的日子,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魇,所以,他宁愿做一个逃兵。
他抱住温意,所有的情深义重,所有的温言软语,所有的情绪都在这简单的一抱中释放。
“我还有事要忙,你先休息,等会儿忙完了我再过来。”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起身离开,虽然眷恋和温意在一起的时光,但是他也有太多不放心的事情,他已经选择了做一个逃兵,那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要逃得太难看,不要让自己太多的无奈再次在重楼身上重演。
宋云谦刚出采薇宫,路公公就急匆匆迎上来跪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路公公,只轻声问了一句:“知道是谁做的了?”
“奴才有罪,奴才没想到我那徒弟竟然……”路公公跪在地上连看一眼宋云谦都不敢,他知道自己信任的徒弟给皇上闯了多大的祸,尤其是现在温意门主连性命都保不住,他那个逆徒就是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他让人给太后下毒,温意就就不会回来,那皇上就还是半年多以前的那个皇上,虽然冷情,虽然寂寞,却不用面对心爱的人的死亡……
“皇上,您处死奴才吧。”路公公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赎罪了,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自己害了他的皇上,也害了温意门主。
“不怪你,他们有心要拉拢我身边的人,不是你的徒弟也会是别人,只是幸好,不是你。”宋云谦轻声说着,陆公公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皇上,老奴就是死都不会背叛皇上,当年老奴这条性命都是您救的,我……”因为宋云谦的话,路公公心底的内疚更重,此刻皇上的宽容要比严苛更让她心酸莫名。
“把他做过的事情都问清楚,看还有什么隐患也处理了就可以了,以后收徒弟要小心谨慎,别再着了别人的道。”宋云谦轻声嘱咐完就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萧相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路公公赶紧起身追上宋云谦,他什么话都没说,心底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收徒……
可是再多的歉疚都没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温意回到了京城,现在又面临着死亡。
宋云谦在御书房和萧相张司空他们聊了一夜,出门的时候就见到了朱方圆,只是看到宋云谦之后,朱方圆没有行礼,只是伸手就甩了宋云谦一巴掌。
宋云谦坦然受了,脸色连分毫的变化都没有,朱方圆是温意最在乎的朋友,他打自己只会是为了温意,自己愧对温意,所以朱方圆怎么对自己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温意是什么性格我最明白不过,我也知道你没办法送走她我不怪你,她为你的江山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她命都不要的来维护的你的江山你的皇位你的子民,你凭什么做甩手掌柜?你知道重楼是温意最疼爱的孩子,却还要将龙位给弱小的他,你在这位子上多年,最是清楚一国帝王的无奈和苦涩,你这样做,愧对温意,也愧对重楼。”
“宋云谦,你如果如此懦弱,你怎么对得起温意豁出命去的付出。你一死了之,重楼怎么办?你让萧相张司空他们两个老臣和重楼一个孩子来对付陈元庆对付可儿,你是怕他么死的不够快是吧?”
“宋云谦,我告诉你,只要你敢死,我就敢带走重楼,反正这江山社稷你也不在乎,我只要我的干儿子能好好的,像个孩子一样享受孩子该有的幸福,他应没有了母亲,我不能让他再扛起江山大业,重楼快六岁了,但是其中五年多的时间都是温意和我在养着,你凭着半年多的养育之情就想让重楼为你们老宋家卖命,你没门。”
“枉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没担当的懦夫。”
朱方圆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这口气从朝堂上就憋着,一直到了现在,他只是想给温意,给重楼讨个公道,他不希望温意豁出护性命换来的太平盛世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肥肉,更不想让重楼小小年纪就扛起国家这幅重担。
他理解宋云谦的深情,不愿意他任性地随着温意赴死。
因为他明白温意的心思,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温意不好劝宋云谦,那就由他来吧,这也是他能为温意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朱方圆说完话之后就走,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不能让宋云谦明白,哪怕是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再活下去,在孤寂寂寞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