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辉跪在地上,额头的汗水不断渗出,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着宋云谦,今日他总觉得皇帝的眼光异常的锐利,肆无忌惮的锐利。
他不如梁珪冲动,事实上,张先辉许多事情都是深思熟虑的,只是他以梁珪为首,有时候便不得不听梁珪的话。
他知道自己如今没办法撇开,皇上虽没明着说责罚他,但是,让他去量刑处置梁珪,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责罚?
最终,他伏地道:“回皇上,臣以为御史大夫言行失当,且昔日没做好本职工作,是渎职,臣建议,御史大夫连降三级,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温意笑了,言行失当,渎职,这都不是大罪,确实降职便可处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梁珪并非是渎职,而是有辱太祖,质疑太祖,且对飞龙门门主无礼指责,阻挠飞龙门门主入宫,这真要论起来,停职也不为过。
张先辉提出降职三级,倒也不算完全护短,如今御史大夫是正一品,降三级,只是官阶降了,可职位还是御史大夫。
想到这里,温意站起来拱手道:“皇上,请恕我多言,御史大夫这些年功在朝廷,确实应该从轻发落,张大人所奏,未免过于刻薄,不如这样,降一级,停本职一年,一年内不得入朝议政,皇上以为如何?”
梁珪陡然抬头,狠狠地盯着温意。
这降级虽不好听,但是起码还可在权力中心,一旦一年之内不得问政,意味着他便不能干预朝中之事,不能左右皇帝的任何决定。
而且,一年之后,是什么局面?谁都不知道,这些官员都是见风使舵的货,这一年不得入朝议政,他可以断定,起码走掉一半的人。
这温意看似不声不响,却是这般的犀利歹毒。
宋云谦看向兵部尚书陈元庆,“陈爱卿对温门主的提议,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陈元庆今日一直都没有表态,方才站队的时候,他是站在了司空大人这一边。
倒不是说他要拥护温意,只是他知道温意飞龙卫不会毫无准备就入宫,他知道温意胜券在握,所以,没有必要抗争。
如今听得宋云谦问他,他略一沉吟,便道:“皇上,这渎职确实是大罪,温门主议的停职一年不得入朝议政,也在情理与法治中,但是御史大夫一职十分重要,许多事情还不能离了他,若停一年,对江山社稷会造成一定的伤害,臣建议,不如罚俸一年,停职三月,再降两级。”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bqg8
路总管躬身接过圣旨,捧在手上,走了下去来到梁珪的身边,“梁大人,请过目吧。”
梁珪心头冷笑,这怎么可能有两份旨意?绝对不可能的,他记得清清楚楚,太祖朝的史官记载,太祖下达这份圣旨的时候,只当众在殿上宣读,宣读完毕之后,圣旨收归库房,压根没有交给飞龙门。
自然,史官的这份记载,也都在御书房大火那一次被烧毁了。
而且,方才梁光祥也说,他虽处理飞龙门的文书工作,却不曾见过这份圣旨。
他徐徐地展开圣旨,当看到太祖的印宝印时,他的脸色一寸寸地变白,再看到那些笔迹,他全身瘫软。
这是太祖的笔迹,当日他曾处理过太祖留下的圣旨与文字,他很清楚,这确实是太祖的笔迹。
但凡皇帝拟旨,很少会亲自动笔,都是让学士拟旨,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由皇帝亲自书写,再盖上宝印。
温意唇瓣勾起,“御史大夫,怎么样?是不是太祖留下的旨意啊?”
梁珪嘴唇抖动了一下,“这……这怎么可能?”
李长安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错得离谱,太祖当日为了表示尊重飞龙门门主,特意亲自拟旨,把这份圣旨给了飞龙门保管。”
这一刻,梁珪忽然意识到,梁光祥虽然站在了他这一边,却是故意误导他的。
他也因此明白,梁光祥是敌而不是友。
宋云谦的神色陡然一变,厉声道:“梁珪,你当众宣读一下太祖的旨意!”
梁珪浑身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清晰记得自己方才说,若是能拿出证据来,自己弃官而去。
不,他不能官,皇帝对他积怨已深,若是他御史大夫的职位不保,皇上的箭必定首先对准他梁氏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