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两兄妹都想上学,我也希望他们以后不用再像我们一样,希望他们能走出去。”
苏永胜说出了心里的顾虑:“读书要是能走出去倒是好,就怕万一走不出去,回家来又什么都不会干,那就麻烦了。”
唐庆国笑他:“这你就想太多了,谁知道以后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干活,包产到户才多少年变化就这么大,以后的事都是说不准的,退一万步说即使还这样你也不用操心,就这点活现学都能学会,你还怕会饿死不成。”
苏永胜想了想,讪笑道:“那倒也是。”
唐庆国又补充道:“外面人家种田都用机器了,说不定过几年我们这也要用机器了呢,到时候只怕不会干活的都是我们这一辈人,没文化连机器都不会使。”
唐庆国虽说是个很低调的人,但就是喜欢跟别人讲那些书里看到的东西,觉得书里讲的都是知识,知识可以武装自己。
唐嘉木心想都说人穷多读书,自己父亲不就是活脱脱的例子吗,虽然条件有限也没读过几本,思想和见识的局限还很严重,但跟山里其他人比起来也能高下立判。
唐庆国劝了那么多苏永胜多少能听进去一些,但也很难真正改变他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
唐嘉木觉得苏永胜还有一个没说出来的难处就是家里的经济条件,两个孩子都上学,越往后越要花钱,如果经济条件跟得上,他也许不会非不让孩子上学。
唐嘉木想了想问苏永胜道:“永胜叔,您家里养了多少只羊?有几只可以卖?”
苏永胜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自家羊有几公几母几大几小几黑几白,想都不用去想就能说出来,他顿了顿:“也就十四五只,长大了能卖的有个七八只吧。”
唐嘉木说:“卖了吧。”
“啊?”
两个大人都扭头看他,不知道这孩子在说些什么。
山村里每家每户养的羊,不多不少都保持在十几只左右,多的也不过二三十只,不到逼不得已一般也不卖,只在实在急用钱时偶尔卖一两只,逢办喜事或请工干活时宰杀一只两只的。
他们似乎是为了养而养,不养就不像山村农人家,不会去考虑花了劳动力却没什么产出合不合理。
这个现象放在他们重田种地上也是一样,每年辛劳耕作,夏天青黄不接时又去买粮,周而复始,却从来没想过这有什么不正常。
不种地不种田还是农民吗,买一两个月粮食总比一年到头都要买来得强。
这就是可怕的思维固化吧,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唐嘉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