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挨打的又不是你。”舒桐有些不耐烦，可惜吐出的字全是气音，听不出任何不满，只有满满的虚弱。

舒桐虽然自己感觉不到疼，但是游戏中的身体数据在真实地反映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该有的表现。

“对、对不起！”陆衡使劲儿蹭了蹭眼睛，拉着舒桐的胳膊吭哧吭哧把人背起来。舒桐的大腿就蹭在他腰侧烙印上，可陆衡还是抱紧了舒桐的腿，咬着牙忍痛一步步往回走，走一步，就说一句“对不起”。

因为，原本应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

要逃跑的人，是他。

而在教官冷着脸打开房门，开了灯，质问从床上惊坐而起的两个孩子，墙上的洞是谁挖的时候，舒桐一声不响地披了衣服，爬下床，一步上前，替陆衡背了这个很有可能会没命的锅。

“对不起、对不起……”陆衡背着舒桐，腾不出手来擦，哭得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

舒桐嫌弃的不行，忍了半天不耐烦到，“吵死了。”

陆衡不说话了。可是哭得更厉害了。

舒桐：我他妈为什么要选择这个破副本！

重伤的舒桐被“破例”允许养伤一周，不接受任何训练。对于上面这个奇怪的处理方式，少年们自然是异常疑惑的。但严苛的训练使得他们并没有过多的精力来思考这件事。

舒桐自己倒是能猜到一二。

教官们都知道，莫念除了每天的正常训练，还要为自己额外选择的兵器做加时训练，从理论上来讲就没时间挖那个洞。上边的人又不是没脑子，稍微想一下就知道犯人只能是陆衡。

东窗事发时，舒桐刚被教官“折磨”完，偷摸爬回床上睡死没多久，就被光刺激弄醒，当时真的是一脑袋浆糊，听了教官的质问更是一脑袋浆糊。但他们这屋子就住了她和陆衡俩人，不是她那就只能是陆衡。舒桐几乎是本能地背了这个锅，至于后续会如何，她当时完全没想。

而等到自己被绑上十字架挨鞭子时，舒桐想的是，看来这个副本注定要失败了。

她真的没想到剧情会如此峰回路转。

教官抽的很有水平，看着血肉模糊极富视觉冲击力，可是一点儿筋骨都没伤着。别人去训练的时候，有专业人员来给舒桐换药换纱布，甚至还带来了食物。开了外挂完全不觉得疼的舒桐欢快啃馒头，觉得自己也没白作死，瞧瞧，这不俨然是被当做文家的重点培养对象了？

只是……上面的意思，猜不透啊。

是看上了陆衡的天赋，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又或者，是为了最终的那场情感试炼？

舒桐趴在床上晃着脚丫子想东想西，突然支起上半身扯开衣领看看自己些微隆起的胸部，思考一直这么趴着会不会导致发育不良，可是还没看完，陆衡推门进来了。

舒桐一把捂住衣领，然后津津着鼻子闻了闻，看向陆衡，“什么味儿？”

陆衡尴尬地戳在门边，小脸红了个彻底。听了舒桐的问话，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变了形的包子递到舒桐眼前，半是邀功半是羞涩地看着舒桐，张了张嘴，嗫嚅道：“我、我抢到吃的了！你……这几天饿坏了吧？快吃。”

这是舒桐被鞭刑后的第三天，他们住到地上的第三年。

伤口面积太大，附带反应搞得舒桐这几天一直在发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想管陆衡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纠结要不要放弃这个副本。因为陆衡实在是太不长进了，比起蓝羽那争气的娃简直天壤之别。舒桐看着，心烦得很。

让她坚持下来的最大理由，是三年前的那一天，自己手上沾满的杀孽。

可是现在，舒桐趴在床上，抬头看着一脸热切地盯着自己的陆衡，突然想哭。

医护人员给莫念带了吃的这事儿，舒桐没告诉陆衡。吃的本来就不多，舒桐自己吃也就七分饱，更没办法藏起来给陆衡剩下什么。她没告诉陆衡，一来是陆衡这几天没了她的投喂，自己抢不到食物一直在饿肚子，搞得舒桐很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有吃的；二来，她也确实想知道，这小子到底还能不能有点长进，是不是没了她就活不下去。如果真的是，那舒桐对陆衡就真的绝望了。

现在看来，还是有长进了。

舒桐看看陆衡，面无表情地抬手接过那个破烂包子，“你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