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莲花县这十年来唯二的举人,叶长青回到家里,自然引起了一番轰动的,十里八乡沾不到边的亲戚都赶了过来,要见识文曲星的模样,沾沾喜气,更不用说那些最是精明会看风向的乡绅富户了,一个个都备了礼物来结交。
叶长青看着县里王老爷家送来的礼,在心里冷哼几声,但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表情。
而毫不知情的叶富和叶李氏只觉得祖坟冒烟笑呵呵的几日停不下来,不停的念叨着这是祖宗保佑啊,是县太爷宅心仁厚!
一家三口去后山的坟头烧了些纸钱给祖宗汇报了喜事后,叶长青就拎着叶李氏准备的一揽子鸡蛋,几块腊肉去县太爷家当面致谢。
县太爷得知在自己的任期上出了两个这么年轻的举人,自然是红光满面,这在全国都是难得的事,少不得继续鼓励叶长青一番,争取再努力几年一举考过会试。
“你说什么?”县太爷明显诧异。
“大人,我不打算考进士了,我想当官。”叶长青坚定的说道。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不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失了眼睛,要说战后那几年还有个别举人能得个知县的缺,不过就算是那样,同一治下,不同身份的知县也是不一样的。”
“你可记得一年前岳阳县一家十口的灭门惨案,明明是汝阳知县治下不力,倒置囚犯逃脱跨过县境灭了岳阳县的一家十口,按说这错主要还是汝阳知县,而背锅的却是岳阳知县,你可知这是为何?”
其实早在案件发生时,叶长青就猜晓里面的辛秘,此时他在心里斟酌一遍后就答道:
“因为岳阳知县是举人出身,而汝阳知县却是进士出生,天子门生,知府大人在动汝阳知县的时候必然会考虑到圣上的脸面,不敢轻易动手。”
县太爷直接气得瞪胡子了:“既然你都知道,那还这样目光短浅,这几年朝廷开科取士已经取得了一批又一批的进士,再没出现过举人能被授知县的缺了,你现在当官能当个什么官?知县几乎是不可能的,县丞还是师爷?”
“中进士才是大道,只有进士才是正经的官员出身,仕途才会顺利,你还这么年轻,大不了再过二十年肯定能中的。”县太爷仍然孜孜不倦的劝道。
叶长青很是感念县太爷发自肺腑的悉心传授,这一年来若不是他的教导,他根本考不中举人,他是将他当成弟子一样来传授的,当然希望他能选一条阳光大道,只是他却没得选。
他自递了名字到吏部后就没想过会排到县令这样的官位,了不起一个县丞得了,他原本计划着是等新的县令到了后,他就尽心辅佐他,将自己的才学施展出来,让莲花县渐渐富起来,三年后吏部考核,新的县太爷能评个优等,就能往上跳一级,而那时他成为了他的得力干将,又有政治资历,再活动活动说不定可以升到知县,不过这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三年后究竟是会怎么样,谁又说的准呢。
但是有一点他却是能做到的,不管是县丞还是知县,他都有能力让莲花县改头换面,让老百姓的生活富起来。
看着县太爷一副渴望他改变想法的模样,他终是眼神微闪沉默半天才缓缓启唇:
“我已经向吏部递了名字。”
县太爷听到叶长青话后,胡子都快瞪没了,直接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半天。
举人如果向吏部递了名字就相当于永远放弃了考进士的权利,只能排队等候吏部放缺下来去当官,如果吏部一直没有缺那就要一直等着,不然就要看你有没有能力,找关系找人去活动看能不能插个队了。
原来刚才那么多的悉心劝导都是在对牛弹琴,你叫他如何不气?
“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下?”县太爷气道。
“是学生有负大人所托。”叶长青愧疚的低着头,挪动了嘴角,却反复只有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