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骗你,就是因为不想骗你,所以才不答应你。不能确保之事便绝不承诺,不轻易许诺,亦不轻易失诺,一旦许诺,重逾千金。此为千金一诺。”
“……”其实阿宝听不懂的。
帛英看着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莹莹皎若天上月,突然凑上去很想要亲一口。
阿宝还不大习惯,脸微微侧开,便避了过去。
帛英也不恼,又好似戏谑地对她说道:
“等阿宝长大了便会明白,这样的一个男子他的心有多难以打开,可是一旦打开,前面经过的所有波折和吃过的苦便都是值得的。可是这样的男子大多终其一生都不曾被人打开过……”
九郎自然是好的。
帛英记得,在她那日在苍梧谢家的莲湖中发现阿宝以后,她捂紧秘密没有告知阿宝父亲家的任何一人。
阿宝的叔父夏侯詹是个颇具雄才大略又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无有多少心思去顾念后宅的女眷。
阿宝的父亲夏侯息虽然聪明却不通世故,很多时候为人也不强硬,有一天就算想要顾念阿宝怕也是力有不逮。
莫说如今夏侯家的大业未必就全然能够成功。
就算是大业所成,夏侯家荣登大宝,汉人的富贵窝里,锦绣堆中,从来都是刀光剑影险象环生。
而且在帛英原先的世界里曾有一个同这个时代颇为类似的朝代。
那个朝代华丽而又诡异,分裂却又奢荣。
那个朝代有一句很出名的话“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那个朝代的皇家子弟没有几个是善始善终的。
别人帛英或许顾不了,可是当初用无敌哭声将她‘唤醒’过来的阿宝她想要让她远离那些不安定。
此为防盗章在她远去后,在九郎的愣怔中,殷铁三带着十来岁的大石头走过来向九郎道别。
当大石头笨手笨脚地学着殷铁三的模样对着九郎抱拳时,本来心绪乱成一团乱麻的九郎突然瞳孔一凝,紧紧盯着他两只手上均比别人多长出来的第六指,唇角处止不住地抽搐,面上神色变化莫测。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九郎倾身握住他那双从小被人厌弃和嘲笑的双手,激动得几乎不可抑制。
大石头有些莫明,眼前这个宛若画中人的郎君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仿佛这样的郎君就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更不该以一种类似于平等的方式同他说话。
见大石头傻愣愣的不出声,旁边的殷铁三便只好为俎代庖地替他回答道:
“回郎主,这孩子叫大石头。”
“大石头,大石头……”九郎当下默念几声,突然眸光一亮,喜悦道:
“谢大石吗?”
“回郎住,这孩子姓金,叫金大石,是属下在前些日子收的义弟。他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亲人,无依无靠无着无落的,便自愿跟着属下去往西域。”殷铁三又道。
‘出生西南贫寒之家,十岁自愿卖身为奴,双手六指,人称大石头,因为马养得格外好,被主家赐以谢姓,全名谢大石……’
是了,是了,眼前这个带着几分腼腆,几分稚嫩的孩子便是九郎一直在找的,那个日后能够威震北方胡人的‘鬼将军’。
九郎一直以为他找的是一个低而不卑的精明青年,或者少年,却不曾想对方还是个孩子,甚至还没有卖身谢家,那他当然还不姓谢,九郎又如何能够找到真正的‘谢大石’?
“你可愿意留下来,入我部曲私兵,读书习剑,研究兵法之道,学万人敌,做昔日楚霸王那般的伟丈夫?”九郎握着大石头的手紧得几乎颤抖,他面色凝重,语气亦格外认真。
可是这般态度,跟了他多年的殷铁三不懂,不过十来岁的乡下孩童大石头更是不懂。
可是殷铁三却知道,郎主给出的,却是能让大石头一步通天的路。
这是多少贫寒子弟求而不得的绝好机会……
他拍拍大石头那还有些瘦骨嶙峋的肩膀,说道:
“石头,你留下来吧。据说西域多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和沙漠。见天刮风,热的时候能把人热死,冷的时候也能把人冷死。地里不产庄稼,也不种植桑麻,吃食单一,连件普通棉衣都要经由商贩从我们晋国贩运过去,价格还贵得能吃人……总之那地方远没有我们晋国的好。不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