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大又圆的灵动双眼,比汉人长而密的黑睫,挺俏的鼻梁,樱红的唇,一颦一笑都生动入画。
最后出现了娃娃苦着脸,哭兮兮的模样,委屈到九郎的心坎里……
“罢了,且去看看她。”
九郎无奈一声叹息,翻身下床,取了云雁紫貂斗篷,咚咚下楼。
等到他到了阿宝所在的小厢房的时候,躺在睡榻上的阿宝正和沙月无声对峙着。
阿宝瞪着沙月,眼神里写满了委屈和倔强。时不时悄悄动着的小胳膊小腿,显示了她不安在床的决心。
沙月瞪着阿宝,神色严肃认真,明摆着的不认同。
“阿宝怎么样了?”
九郎的声音突然在这静谧的屋内响起,一如白水涧溪般,极润,极清。
沙月身子猛地一抖,迅速转过去,躬身一福:
“郎……郎君?”
躺在榻上的阿宝却是眸子一闪,亮晶晶地看着九郎欣长挺拔的身影步步临近。
时人常说琅琊王家十郎双目灿灿,灼灼似午之骄阳,不可视也。
此时此刻,九郎却觉得娃娃望向他的目光却是另一种极端。它像揽入了满天的星辰,像全月之皎皎,它不激烈炽热,却柔亮清幽,又皓洁,又迷蒙。眸光如水,一波一波荡过来的时候,任人不舍离去……
“阿宝可有什么不适?”九郎又问了一遍。
沙月回答:
“微有低热,已喝了药,养养精神,便无什么大碍了。”
九郎已至榻前,他伸手拭了拭阿宝的额头,确是如此。
“那你便好好休息罢。”九郎又曲指勾了勾那胖乎乎的脸肉,以示安抚。
阿宝却双手钻出被褥,飞快地捧住九郎的手臂,嘟着嘴,不住地摇头。
“出来。”
九郎的语气算不上好,但在这寂寂北风中无端显出几丝暖意。
此为防盗章她摸摸娃娃的胖脸,起身四处观望一番,然后朝一蜿蜒逼仄的小径快速闪身进去。
这时候,先前若水阁上向谢九郎汇报的绿罗裙婢女正领着一位与她同样装束的婢女和一位明显带着书卷味的清秀小厮正朝这边赶来。
他们先是四下张望,然后又簇在一起嘀咕一阵儿,最后兵分三路开始细细搜索……
终于,是那小厮率先发现了娃娃。
“找到了,在这边。”
小厮大叫一声,尔后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娃娃的鼻子下方试探……
慢慢的他长吁一口气,白净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
“怎么样?人还好吧?”沙月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在确定娃娃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以后,她又突然‘呀’了一声,哭丧着脸道:
“刚刚敛秋见湖边无人,怕阿宝已被珏小郎君带回‘褚玉院’,这会儿估计人已经快到那边了。可是阿宝明明还在这里,敛秋却去讨要,这……这要是那边计较起来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那瘦薄的双肩已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一手捂着唇,仿似怕极了。大小适宜的黑眸半含着秋水,泛起淡淡的红……
那模样说不出的欲语还羞,楚楚可怜。
清秀小厮并不敢怎样看她,只垂了眼,柔声安慰道:
“敛秋向来持重聪颖,就算以为阿宝已在褚玉院中,也不会贸贸然便去要人的。她定有什么周全之法。不过以防万一,我现下便过去一趟,若有什么事,我是郎君的贴身近伺,他人总能看在郎君的面子上亦给我几分方便,也能搪塞过去。”
听此,沙月脸上的愁容瞬间云开雾散,直对着清秀小厮连连鞠躬。
小厮后面的那句话才是她的目的,才是她真正想要听到的呀。
“不过……”
小厮语气陡转,沙月刚刚才浮上面的浅淡笑意瞬间凝固,心下忐忑不休。
小厮见了,反而会心一笑,别样俊美温雅。
沙月看得为之一愣,从耳根处悄然生出几许红晕,这次倒是真的欲语还羞了。
“虽说这孩子福泽深厚,现下无伤性命,然毕竟也不过幼龄娇弱之躯,在这深冬时节落了水,又晾了这么一会儿,还请沙月姐姐先带了阿宝回去,找巫医过来瞧瞧,恐受了湿寒,遭致病灶,在郎君面前也不好交代。”
“是是是。”
沙月连连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