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息修眉一挑,面有薄怒: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话才出口,只见谢九郎领着两三随从已经翩然而至,明明听见他说的话,却依然一副神清朗秀风度安祥的样子。
夏侯息心道:‘装,真能装,接着装……’
可谢九郎并不管这些,他广袖一扬,朝着夏侯息一揖,然后分花拂柳般走向人群中捂着耳朵缩成一团的阿宝。
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着阿宝,最近夏侯息走哪儿都带着她,于‘防狼之道’没有人比风流倜傥的瑞王夏侯息更加‘术业有专攻’的了。
“阿宝,你先起来,九郎帮你想办法。”九郎朝着阿宝笑意融融地伸出手。谁知阿宝一看到他那张清俊高华的脸,嘴巴一瘪,反倒哭了起来。
她哭诉道:
“明明就是法芙吃了亏,可他们,还有他们……”
阿宝指着后面闷声不吭的大石头等人,又指指前面对着她赔笑脸的瑞王夏侯息,嗔怪道:
“为什么他们人人都认为法芙有错?法芙和阿齐兹自小就跟着我,明明就是我逃跑的时候狠心抛下她们,才导致她们吃亏受罪,本该得到悉心的安抚不是,为什么还要把法芙调离到粗使妇中去?那里吃不好,睡不好,寻常赶路时连马车都没得坐,只能跟在车队后面用脚走……洛阳,洛阳还有那么远,怎么走的去?”
说完阿宝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慢慢地,她向九郎张开了双臂。
九郎眉头一跳,心中又柔软,又忐忑……
柔软的是,阿宝一如十年前那样,与人不信任、疏离的时候才会整天笑脸相迎,今天一见着他却瞬间委屈得不行,这说明阿宝不仅对他敞开了心扉,甚至在阿宝心目中他比那瑞王夏侯息还要重要和值得信赖呢。
忐忑地是,她父亲夏侯息就站在身后不远,她却对他张开了双臂要抱抱,温香软玉他倒是求之不得,可是他不能啊……他怕待会儿瑞王爷也暴走了,无理取闹的再添一人,场面太乱控制不住……
无奈,他只得压下心中悸动,假装看不懂阿宝的意思,沉着冷静道:
“人生而不同,阿宝你是知道的。所谓人言可畏,更猛于水火,法芙若留在阿宝身边,影响的不仅是阿宝的闺誉,其自身亦难免招致他人诟病,日后种种无不提示着曾经遭受的屈辱,又是何苦来哉?”
阿宝慢慢收回了她的手,她举起袖子胡乱地抹把脸,水蒙蒙的大眼睛中第一次泛起深秋般的凉意,那种凉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会朝着更冷的时节一往而前……
她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