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郡主那边城主也早已专门派了人前去保护,少师尽可放心。还望少师体桖在下,不要出这院子。”
九郎隐在大袖下的双拳紧握,他昂着头,低低的声音仿佛从肺腑中穿透而出:
“使君今夜来的太及时,说的太多,知道的也太详细了。”
接着九郎神色陡变,锁在徐姓幕僚那张狭长脸颊上的眸光几乎淬毒:
“破坏国之邦交,罔顾满城百姓的财产性命,不惧我陈郡谢氏的事后追究,你们的胆子简直大得很!”
打一开始,九郎就对今夜胡人突袭感到困惑和怀疑。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他一来,胡人就来了?
倒像胡人一早就埋伏在晃惚城外,专等着他和阿宝带着数不尽的龟兹财物前来自投罗网。
还有这徐姓幕僚,看似谦卑,实则强势,从头至尾脸上竟无丝毫惧色。
要知道但凡胡人过境,可谓流血漂橹……
有些娇宠些的士族小公子闻之都能泣哭……
这些人却不仅不怕,还坚信一些财物便能打发向来崇尚在汉人的地界里要烧光、杀光、抢光的胡人……
种种迹象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和胡人是一伙的,其目标便是阿宝带来的那数之不尽的龟兹财物,还有那些乐姬,手艺人……甚至还有阿宝。
“在下驽钝,实在不知少师是何意。还请少师回屋内安寝,明日一早一切都会过去的。”徐姓幕僚终于抬起了他那张看似恭谨谦卑的脸。其脸瘦削苍白,却是笑的。仿佛并不惧怕九郎将他们的伪面孔揭穿。
是了,只要今夜九郎没有生命危险,即便丢失了财物,即便受辱,即便当事人怀疑是赫连城主与胡人内外勾结做的鬼,可是只要对方咬死了不承认,晃惚城中又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谁能定城主赫连祁的罪?
一切不过是九郎和阿宝一行人运气不好罢了,就算影响到大旭和龟兹的邦交,罪魁祸首也只是那些因为旱灾今冬无以为继而不得不南下打劫的胡人。
“抢夺财物也就罢了,你们敢动龟兹郡主?你们可知她复姓夏侯,是瑞王夏侯息与龟兹相国帛英的女儿,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这个时候的士族子弟崇尚任何时候都要处变不惊维持其应有的风度,即便是赴死,也要像嵇康那样整束衣冠从容就戮。
九郎表面上依然镇定,可那双狭长的瑞凤眼却没了往日光华,甚至隐隐透出几丝猩红来……
九郎的话让徐姓幕僚愣了几愣,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那美艳无脑的龟兹郡主竟然会和大旭皇室还有这么一层渊源,不过此时怕是即便知道了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