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谢大石?”
殷铁三和九郎同时出声。
可是大石头却突然‘嗵’的一声跪了下来,背脊弯曲,头低低垂着,小小的他在无尽的黑茫中极尽卑微也极尽倔强。
‘我不是谢大石,我是金大石……’
直到整支‘龟兹商队’彻底消失在九郎的视野里,大石头的话一直在九郎的脑海里久久盘桓。
今生的大石头不是谢家马奴,没有经历过山河破碎,没有见过同胞的血染红郁水和漓江,他便不是谢大石,更不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鬼将军。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带着记忆而来,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
那一刻,九郎站在黑黝黝的荒芜地里,任早春依旧凛冽的寒风一点一点地带走身上所有的温度,九郎突然有一种心和肝俱失的错觉,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空荡荡的壳……
而远去的阿宝已经带着满脸的泪痕在她母亲帛英的怀里累极而睡。
过了一会儿,她又迷迷糊糊的醒来,醒来就问她的母亲:
“他为什么不答应我?他说过最喜欢阿宝的,难道他并非喜欢我,都是骗我的吗?”
帛英用手绢拭了拭她的脸,微笑着说道;
“他没有骗你,就是因为不想骗你,所以才不答应你。不能确保之事便绝不承诺,不轻易许诺,亦不轻易失诺,一旦许诺,重逾千金。此为千金一诺。”
“……”其实阿宝听不懂的。
帛英看着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莹莹皎若天上月,突然凑上去很想要亲一口。
阿宝还不大习惯,脸微微侧开,便避了过去。
帛英也不恼,又好似戏谑地对她说道:
“等阿宝长大了便会明白,这样的一个男子他的心有多难以打开,可是一旦打开,前面经过的所有波折和吃过的苦便都是值得的。可是这样的男子大多终其一生都不曾被人打开过……”
九郎自然是好的。
帛英记得,在她那日在苍梧谢家的莲湖中发现阿宝以后,她捂紧秘密没有告知阿宝父亲家的任何一人。
阿宝的叔父夏侯詹是个颇具雄才大略又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无有多少心思去顾念后宅的女眷。
阿宝的父亲夏侯息虽然聪明却不通世故,很多时候为人也不强硬,有一天就算想要顾念阿宝怕也是力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