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纹身男是沈家的派来的,他们害死了慧慧,也杀死了他的孩子!
刘麦全忽然产生了一个极致疯狂的念头,像生了根的大树,在他脑子里越长越壮,逐渐成型。
他没有再哭,因为眼泪无用。
在离开之前,他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狠狠亲吻着那台dv机,仿佛亲吻着爱人孩子。
“慧慧,宝宝,我很快就来陪你们。”
他从黑色布袋里拿出那顶鸭舌帽扣在头上,刻意压低的帽檐遮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
他终于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将他带出警局,又为什么留下这样一个布袋。
那人说——
“时间不早了,去做你该做的事。”
确实不早了,已经凌晨十二点。
来时独自一人,去时孑然一身。
唯一不同的是心情——
他曾以为自己到达了天堂,劫后余生;没想到一直都身处地狱,好在很快就要解脱了。
两小时后,刘麦全回到市区,在中心医院对面的一条黑巷里做最后准备。
他试了试刀刃的锋利程度,又确定了白色粉末的具体效用,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恶狼,只待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放松戒备的时候,他才会冲出去,开始血腥残忍的狩猎。
凌晨三点四十分,他进了医院。
五十分,他进了病房。
五十五分,他离开病房,刀锋染血。
四点零一分,病房内传出一声尖叫。
然后,整个医院陷入骚乱。
刘麦全却从容不迫地回到那条黑巷,准备了结自己,他想慧慧了。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
可是不等他挥刀自戕,一辆黑色别克穿破夜色而来,将他敲晕带走。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他趴在警局审讯室的桌上,依旧口干舌燥。
刘麦全险些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看,他还穿着囚服,没有换上神秘人给他黑衣黑裤,也没有戴上那顶遮盖长相的鸭舌帽,他手里没有刀,更没有没有捅死沈嫣。
慧慧还在家里怀着宝宝殷殷期盼着他回去,然后说一百遍“我爱你”。
那是只是一个噩梦,并没有真实发生。
但指甲盖中凝固的血迹,捅人时候反被割伤的虎口,还有因痛哭而刺痛红肿的双眼,所有迹象都在提醒他一个事实——
这一切都是真的!
慧慧死了,宝宝死了,沈嫣死了,而他可能也会死。
这样也好。
所以,接下来的两个月刘麦全一直都在等,等他的宿命降临,等死刑的宣判下达,等他们一家三口的别后重聚。
但警察并没有怀疑他,甚至连“沈嫣”两个字都不曾提起。
……
仓库内。
“是你们把所有痕迹抹掉,所以我才没被怀疑?”
楚遇江点头。
刘麦全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想活的时候,有人恨不得我死;可我想死了,却偏偏有人要我活。”
笑着笑着,眼泪滑出眼眶,浸湿了眼角。
凌云皱眉,这人怕是疯了!
------题外话------
这更字数比较多哈,所以后面可能只有一更,当然如果有两更更好
男人抬头,目露疑惑。
很好?很有种?
什么意思?
刘麦全不由皱眉。
权捍霆朝楚遇江微抬下颌,“你来告诉他。”
楚遇江上前:“是爷动用了关系把你从局子里弄出来,不仅给了刀,还给了药。”
这点刘麦全早有所料,并不惊讶。他好奇的是对方为什么这样做?好像提早就预见到他需要这些东西。
恍惚间,记忆回溯到两个月前……
彼时,他坐在审讯室里,已经很长时间没喝过水,嘴唇干裂,喉咙沙哑,感觉整颗心都要烧起来。
就在这时,一记重力敲打在他肩头,对方出手干脆,力道惊人,刘麦全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被蒙着眼睛扔到郊外,对方隔着车窗丢出来一个黑色布包,“时间不早了,去做你该做的事。”
等刘麦全扯掉眼前的黑布,只能看到一辆绝尘而去的别克。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
他终于离开了警局那个鬼地方,可以不用坐牢,可以重获自由!
刘麦全欣喜若狂。
黑色布包里有一套衣服、一顶帽子、一把刀、一包药粉和一千块钱。
这些足够他跑路。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梨庄,宁城远郊的一个小镇。
刘麦全坐大巴赶到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
金色的稻田与垄间放学的孩童构成一幅淳朴的图画。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冷硬的脸上不由流露出温柔的笑意,仿佛看到了希望和光。
“是麦全吗?”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叫住他。
“婶儿,是我。”
“哎哟!你可算回来了,这一个月都没见着你,只怕衣柜都要发霉了,赶紧回去拾掇拾掇吧。”
每年雨季来临,梨庄家家户户都免不了受潮。
刘麦全是个孤儿,在大雪天被镇上的福利院捡到,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十七岁的时候外出打工,挣的第一笔钱就在镇上买了房子,也算有了个家。
“行,我马上回去。”
“诶——你怎么往那边?走这头!”老太太好心提醒。
“没事,抄小路更快。”
“别了,你还是走大路吧。”老人一脸讳莫如深。
刘麦全想从这边走,顺道去看一个人,所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你这孩子怎么都讲不听呢?前些天那边才死过人,你何必去触那个霉头?听婶儿一句劝,走大路,咱这心头不憷!”
刘麦全眼皮猛地一跳:“谁死了?”
“就半年前来咱们镇上租房的寡妇啊,叫什么慧慧来着……听说大半夜过风雨桥,失足摔死了,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诶!麦全!你跑什么?!让你别走那条路,回来——”
于佳慧没有亲人,也没有儿女,但死者为大,丧事不能不办。最后由镇上居民集体捐钱给她买了块墓地,也没敲锣打鼓做道场,就这么把骨灰装进坛子里草草埋了。
“麦全,你问她做什么?都是死了的人,不吉利!”
男人压抑着悲恸,眼眶泛红:“没……我就问问。”
“喏,从这里上去,第37号墓。诶,你慢点!用得着这么急吗?真是……”那人摇摇头走了。
直到夜幕降临,山里的风逐渐染上凉意,刘麦全才一瘸一拐地出了墓园。
他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女人生前租住的房子。
“麦全,你经常说你家乡很漂亮,可我从来没去过。”
“等以后有机会带你去。”
“那我一定要住下来,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最好是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