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落下了,而梦幻的杀光化作了真实,隐隐中有悲声与怒喝响彻,同时伴随着战鼓与号角的声音,那琴声夹杂在其中,却没有高山流水似的舒畅感,而是带着一种肃杀与苍凉。
三世春秋化作一剑,那一曲黄粱已经奏响!
这一次,在这一世传人的手中,这一曲黄粱,正是一道葬歌!
醉花天子的身躯被撕裂,那红世一剑劈下,光华闪耀,通天彻地。
赤血弥漫在高天,他伴随着琉璃钟自苍穹上坠落,跌在镜世的尘埃中。
披头散发,半个身子都消失了,那其中鲜血开始化作青色的烟云,他的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与愤怒的烈火,但却无可奈何。
剑轻笙站立在高天上,此时双方的位置已经对调。
曾经的天子落在人间。
曾经的人尘站立苍天。
剑尖斜指,寒光耀世,那身后的剑神虚影同样做出动作,醉花天子咧开嘴,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在梦幻中以这种姿态落幕。
当真是好威风的后辈,当真是好厉害的后辈,月王借给他可以匹敌至阳的法力,他仅仅依靠自己本身的意,就把那法发挥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或许自己真的错了,当初不该抛弃嫁梦之法,自己的道走到了尽头,可自己的夙愿还没有实现,该杀的人,该复活的人,这些都做不到了。
醉花天子只剩下了一只手臂,另外半个身子都化作了青色的烟尘,他仰起头来,注视高天,再也没了曾经的英俊容颜,此时的面上,俱都是赤色的血。
“杀了他!杀了他!”
通背猿猴在喊叫,醉花天子注意到了他。
这场争斗以自己的失败落幕,是的,该落幕了。
“你”
醉花天子开口了,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想哭泣,但同样无法哭出声。
没有了悲与乐,他突然发现,自己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于是他沉默了下去,那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黑色的天,在绯红的边缘蔓延。
青山天宫中,镂青银看着镜内的一切变化,她沉默了下去,她亦没有想到,那个年轻的儒剑居然能施展出这种庞大的剑威,连醉花天子都要寂灭了,那她镂青银更加不是对手。
可现在,这个儒剑不能死,醉花天子也不能死,于是镂青银准备出手,把醉花天子从镜世界内带出来。
五指轻轻触碰镜面,有光芒微放,眼看那道光华已经映照在醉花天子的身上,镂青银叹息了一声,准备放下镜子,让天子归位,然而在这一瞬间,那道镜光中映照的醉花天子身影,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片黑暗弥漫上来,把整个镜光与镜面都吞噬殆尽。
镂青银豁然站起,而那面镜子中,出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黑色的雨,黑色的水,漆黑到如同噩梦中才可能显化的面。
这张脸孔在冲着镂青银笑,黑色的一切,苍白色的牙与眯成缝隙的眼。
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一世,现实与大梦颠倒转换,永固在此,至之后所见为虚,至之后所见为实,不可再度更改!
三世春秋是构筑一曲黄粱的必要条件,顺序不可更改,而在不同人的手中,亦能发挥不同的力量!
这是让梦祖都赞叹的妙法,是借助嫁梦本身的威能而开辟出来的绝世道路,三更是继梦祖之后第一位继承“太上嫁梦”的人,他对于嫁梦的理解,后来者几乎难以比肩!
“诸天红尘,梦中见法!”
这最后一世的真意全在一个“借”字之上,若无梦可借,此法自然不能动用,但这诸梦造化,怎么可能没有梦乡呢?
哪怕琉璃钟破碎了无尽的梦幻,但它本身就是最大的梦幻载体,这镜中世界,也不过是水中道花,既然身本在梦幻,又谈论什么真实?
包括醉花天子此时施展的大法,不也同样是梦中所得的杀术吗?
故此天下无梦之说,简直是可笑至极!
剑轻笙舞出了最后一世,这一世落,万千毫光聚散花天,那春风春雷,外道龙影,包括那道琉璃钟声,此时俱都在剑轻笙这一剑之中显化出来!
借法?我来借你的法!
只不过借法不借意!
意为我意,法为尔形,但尔之法,遇我之意,即为我之新法!
“无客至!”
一剑出,那外道诸龙皆破灭,无客至无客来,不论善客恶客,皆挡门外!
“再三弹!”
第二剑,一剑毫光化万千,三千剑尖飞出,于是同时,三柄梦幻天剑被造化出来,自三方苍穹落,劈得琉璃钟震荡而响!
三剑之意,三剑之气,互相交汇,在此时重新衍化三千言剑!
醉花天子双眸倒竖,瞳孔乍缩:“这是什么我的法,我的意?!”
“你怎么可能”
他话还不曾落尽,剑轻笙手中南乡剑舞,第三剑浩然而出!
“花雕愁!”
冬雷起,北风行,狂浪大雨挥天至,当中带着无尽杀意,无尽剑气,配合那三千言剑,风萧萧兮雨愁愁!
风雨倒转,那原本肆虐镜世的龙卷被抵消,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无尽剑吟,声声道影,振聋发聩口,醉花天子挥手,那些红绫云霞汇来,而就是于此刹那,剑轻笙再落第四剑!
“风吹柳!”
八道紫雷崩天而至,三千言剑化八荒紫电,瞬间将醉花天子与琉璃钟围住!
人间劫气,青世之内,三寸光阴!
琉璃钟遇敌,顿时绽放无量辉煌,此时天地之间,苍穹内外,无数红绫江水暴涌而来,如千军万马奔腾,杀气与正气汇聚,浩然与清灵咆哮,而剑轻笙面对这最后的杀法,同样施展了最后的剑意!
“满江红!”
彼时尔语,今日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