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与其关系处的好,就不隐瞒,反而哈哈大笑,说:“其实没什么,我就是比店中其他的厨子,炒刀削面的时候,多放油半勺。”
多放油半勺。
就这么简单,这就是为何厨艺不精的“小池”,最受客人欢迎。为何明明如此受客人欢迎的厨子,却不受自家老板待见。
韩遂就是“小池”,他一生感激的秉承的就是“小池”,就是简简单单的“多放油半勺”。
他是汉人名士,是汉官,却在羌氐诸部与汉人争执的时候,偏袒羌氐,多给羌氐半勺油。
这就是为何他在羌氐各部如此受欢迎,人望如此出众。
可他的那半勺油,不是他的,是他老板的,是大汉朝廷的。
他就是个会多放半勺油的“小池”而已。
他这套简单的东西,大多人看不懂,可他没信心能瞒过那个“幽州名帅”。
论操纵人心,他知道他差人家远了,而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玩这套人家一眼通透的小伎俩,不过是贻笑大方。
可要没了这“多放半勺油”的法门,他炒刀削面不再多放油了,以他并不出众的厨艺,又凭什么再受老客的欢迎呢?
韩遂喜欢的是洛阳的朝官,是大将军,是羌氐,是百姓,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庸人,从未有人能真正知道他之所以受羌氐各部爱戴的简单原因。
可他深深忌惮那个“仙帅”。
就像一个蹩脚的变街头戏法的卖艺人,面对传奇大魔术师时的复杂感受。
“反迹抹不去,反事早已做下。”
成公英奋声,“凉州刺杀,太守,县令都杀过多少。三辅大户又得罪了多少,哪家身后,朝中地方没有人?仇怨已结,若我等自卸武备,仰他人鼻息,莫不成明刀暗箭,也求旁人来护么?”
顿了顿,又对韩遂拱手,“主公,谁皆可降,唯主公不可降。主公享西凉羌氐众部人望,对洛阳称臣,不耽误回家划地称王。若效北盟,主公怕是难回西凉了。”
“我岂是为划地,求称王。”
韩遂摇头,却也不愿仰人鼻息,神情略是狐疑,“那黑山张燕,泰山臧霸,白波郭太,连同幽州塞外诸胡,并州南匈奴,其附北盟,其等首领,却未燕歌为质啊?”
梁兴亦奇:“那世平县,苏区,热河,辽阳,承德,便是那辽东公孙度等人,不就是北盟自家封的诸侯么?为何偏文约回不去西凉?”
“何止文约,马寿成若降北盟,必不会被留在关中。”
成公英冷哼作色,“吾等与北方军杀伐征战,你们都不研究北盟政策,不看《大汉邸报》的么?”
“啊?”莫说韩遂,梁兴,连李文侯都愣了,这造反还得看报纸?
“北盟尤喜造势,无论行何事何法,必提前发布公告,公示。”
面对一群老粗,成公英无奈摇头,“北方联盟一切政策,全在公示中,都能在《大汉邸报》上找到脉络,其开凿运河,就必先吹凿运河之风。一年后的事,在一年前的一堆公告与《大汉邸报》中,把无数碎片拼图一拼,事就出来了。”
韩遂等人同时精神一振,无不恭声请教。
“北盟主汉人充塞,诸胡内迁。”
成公英也不自矜,只把自己拼出来的图和盘托出,“鼓励的是诸胡王子到燕歌上学,而把功臣良将封于边疆,塞外,以为屏障与文明外延。政权有限收缩,文明持续扩张,势力迅猛增长。
北盟不惧藩王,反是大封草原各部藩王,到处建圣公会医堂,正所谓多盖庙,广封王。那李轩在幽州时,每年必与草原诸部会盟,公推临时盟主,封功罚罪,惩过赏勋,商定机要,议定各家子女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