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五章 雁门伏峦

三国圈 嬴政 3360 字 9个月前

“小弟于战阵之天赋,乃是天赐,不可辜负。”

关羽对自家小弟平白浪费天赋的做法,最看不上,也最痛心疾首,且语带落寞,“多少将门子甘愿拿一切与你换你拥有的天赋,可你是有的反而不珍惜,见天就是游手好闲,让你带个兵你都不情不愿。”

“好逸恶劳还是我的天赋呢。”

李轩不是旁人能说动的,一出来一行军一难受,更是坚定了时常升起的期盼,“二姐,三哥,我跟你们说真格的呀,这领兵打仗的罪,我是真不想受。我在家尚能豪情万丈,越是出来越颓废,越容易自满。我就想了呀,都一州一地了,折腾个啥呀,就是不动,领朝廷个侯,还是回头投降个更狠的,也是个逍遥侯啊。”

顿了顿,歪头想想,总结了下语言,“咱就是把天下打下来了,我还能把天下吃了,睡了?我不还睡一张床,吃三顿饭,住一个屋么?天下群贼四起,民不聊生,关我个屁事啊。

我真心感觉天子才是最聪明,最幸福的,一点也不昏庸,一生都生活在快乐中。最傻的就是明君,傻得冒泡。我就犯了要明的傻,一出来才清醒了点。

你看这山西的贫瘠沟壑,还他妈表里山河呢我草,就是寸草不生的破地,看久了我都抑郁,对北上打鲜卑都发怵了。那大漠戈壁,冻土高原,广袤的大草原,哪是汉人有资格征服的?都不愿意去,凭啥占住?

就跟甘陕河套地一样,想占住除大移民外别无他法,可我都不愿去,为何非要强迫别人去?既都不愿去,那就让胡人占呗。

我知道什么与国有利,与大汉有利,可有利的目的,是建立在时下苦难的行军,让士卒死的基础上。是逼迫百姓做不喜欢的事。

我原来觉得我是正确的,可一出来一受罪,我对与国,与大汉有利的想法,就越来越淡了。对旁人未来如何也没兴趣了,就想过好我自己的。”

“你这好逸恶劳的病啊。”张飞摇摇头,“又重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雁过且留声,就你天天游手好闲。”

关羽最恨自家小弟的痞赖,没事就小流氓一样瞎逛,闲了就找贾诩等一帮宅猫在家里玩,打猎都在自家打,懒得出去。

扶不起的烂泥一样,干几天正经的就又甩手掌柜了,偏偏就那几天干的事,制定的东西,寻常官吏将佐一辈子再怎么努力,边都摸不到。

这正是让关羽最深恨自家小弟的地方,有才不用在正经地方,宁肯帮张飞折腾包子店,都不参知政务军务,整天倒腾杂物。

“进之表里山河,行于苍茫大地,小弟豪情该涨才是,怎么越走越萎靡?”

张飞也不理解四弟这号怪咖,率大军远征,多么意气风发,他都兴奋死了,偏是自家小弟越走越是唉呦唉呦的叫唤,越走越痞赖,把主帅该做的事,走着走着就层层扔下来了,点将都不点了。

什么敲鼓聚将参议军情的,全部取消,营务无需请示,非警讯不处理,有事单聊,聚一起谈事最多一刻钟,事毕即散。

自从进入并州境内,全军竟然一次聚将都没聚过,军务都是在行进间处理掉的,且小弟已经把大部分本该主帅处理的事物,全分门别类的扔给别人了。

做主帅都能走着走着做成甩手掌柜,啥也不管,偏偏大军井井有条,还不乱,这种诡异的事,让张飞对自家小弟也是很服气的。

“旗在飘,马在啸,枪在肩上刀在腰,男儿大步行军在今朝呀在今朝。”

“快快走,莫迟疑,功名但在马上取,男儿不怕路崎岖啊大鹏飞万里。”

飘荡的军声,轰轰的踏步声,车马轱辘与地面的吱呀,刀矛甲胄的摩擦,伴随着八里行军纵队扬起的滚滚黄沙,汇集成了一首嘈杂中掩映金戈的《行军进行曲》。

景风习习,车辚辚,马啸啸,两个北方军主力团组成的行军纵队,正滚滚南下。

大军行进,旌旗遮天,号角连绵,十数骑的奔腾就能占满一个路面,寻常人望去,十骑兵带起滚滚狂沙奔腾而来,都像是大军掩杀。

一万居民聚一起,是一堆人,展开松松垮垮。一万军队放一起,无边无际,占据的地幅面积极大,一展开能铺满整个天地,还不使人觉得逼仄。

这还是在充任全军先锋的赤备骑兵第二团,先行一步的情况下。

宽阔的土路,在军队行来,只感挤的慌,纵队加路肩巡马就塞不下了。

双马与四马辎车,拖拽式行营炮,全拖在后面单独行军。

“这样贫瘠的土地,若我也不会移民来的。”

大军一入雁门郡,进入清凉山地域,即道教中的“紫府”五台山附近,远方的视线中才出现了一抹苍绿。

远望五台山,胭脂一样朦胧的暖阳下,山顶似裹了一层浅霜。

山不高,海拔应该未过雪线,又是夏季,不该是雪,那是石灰岩还是盐?

李轩也搞不清楚,只感觉从幽州代郡一入并州,进入雁门郡,植被就越发稀疏。

幽州遍地的茂密松林,杉林,大小灌木,郁郁葱葱的山川,红枫遍染的山岭,在并州慢慢就全看不到了。

只有残垣断壁一样的破城墙,黄土地似戈壁,像是大漠的边缘地带。或原就是沙漠,只不过大风已把沙漠上的沙,全吹走了。

一个夏天还披着老羊皮袄,肥裆裤,蓬头丐面的人,才是高出地表的最高物种。

比人低的是羊,羊毛黄兮兮的,一个小羊倌赶着十几二十只羊,羊低头啃着戈壁一样的黄土地,像是在咀嚼着沙子。

入眼没有草绿色,全是龟裂戈壁与黄土沟渠一样的旱地,也不知羊到底在低头啃什么鬼东西。

马上的李轩好奇中拿出望远镜细观,才看到一小群羊的身下,风吹黄絮起,吃的似乎就是这种浅贴在黄土上,鸟窝一样扁平又稀疏,离远了看都看不见的“黄草絮”。

真不知道这种沟渠纵横的旱地上,是怎么养育出来的战马与羊。

水草是没有的,一望无际的黄土沟壑,看久了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