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钩一中,鞭骡而退,勾挠一搭,士卒纷纷后拉。
黄巾北寨木制辕门,仅一下就让拉塌了,端着长戈锐矛的皇甫氏家兵喊杀而出。
官军与黄巾的心神全锁在了寨门一线,皇甫嵩知道只要打过寨墙平行线,黄巾的士气瞬间就会崩掉,故而毫不犹豫的将家兵一次全部投入了上去。
黄巾北门,外面一团墨蠕动不休的朝内挤,门内是水泡一样贴在寨墙上的另一团守军,后面不停有一股股黄巾,水滴一样的汇入水团。
可就在寨外的墨团挤入寨内,越过了平行的寨墙。水泡蠕动着向后扩散的同时,身后不停汇聚而来的一道道水流滞住了,停住了,乃至向反方向流了,甚至惊慌失措的喊起来:“城破了。”
为什么大营被破会喊“城破了”?
因为皇甫嵩的先锋家兵,边与守门的黄巾推扯,边就在不停的大喊“城破了”。
营内的黄巾只是曰。
前面与皇甫嵩奋战在第一线的黄巾,知道大营没破,可后面的黄巾不知道。
视线被阻隔,军队组织又无军官团充任骨节,一窝蜂一样,只是凭本能,被情绪驱动。
后援一滞,后队一动摇,水泡一朝后蠕动,营外的墨团就挤入营内,开始扩张开了。越扩张兵力越稀释,阵线越薄。
可那没什么,因为已经越过寨墙线,导致黄巾动摇了。
于是,盖勋三千凉州马步军,“个”的下半部一样,突入营寨,作为生力军,继续朝营内纵深突击。
一突之下,张梁当场阵亡!
伤亡不过两千,北营与官军接战的三万黄巾就崩溃了,争相后退,遽尔引发大营十万黄巾总崩。
未至午时,短短半日,张梁大营已被攻破。
万余黄巾出南门南逃,两万余黄巾在败逃躲避中被杀死在大营各处,六万余黄巾投降。
皇甫嵩收缴黄巾俘虏武器后,将分散营中各处的黄巾俘虏老弱,朝东面的漳水集中。
之后,数万官军排成扇形,将六万余手无寸铁的黄巾战俘包围。
官军箭上弦,弩上括,戈矛平端前指,呼喝前压,欲赶数万黄巾战俘入漳水,屠杀。
数万黄巾嚎哭震天,皆骂皇甫毫无廉耻信义,招降不杀,转眼毁诺。
皇甫嵩笑而不语,历史上能被董卓仗义释放,转眼就把恩人全族屠光的人,会在乎蚁民的评价?
草庶而已,连历史谁书的都不知道,还骂老夫必受青史唾骂?
会赞扬老夫的,就是与你们一样的草庶呀。
会唾骂你们这些草庶的,同样是与你们一样的草庶呀。
黄巾战俘嚎哭震天,不少蛾贼怆地而拜,泪涕交加:“饶命啊,小人冤枉啊,俺是良民,是被蛾贼裹挟来的呀。”
“轰轰”的甲胄摩擦与踏步声,一排排官军不为所动,排着整齐的军阵,缓步前压。
弓的弹力与弓身长度成正比,赤备的骑兵用弓就不是一个圆弧,而是两个弓角处箭头一样反弯。
在奔腾的战马上,弓身越长就越是使用难度大,可弓身不长,弓弦回弹力就不够,箭就射不远。
这个弓角反曲构型,就能在把弓身做的很短的情况下,让弓弦弹力很大,箭矢初速快,贯穿力大,射程远。
这是大汉宫廷“皇家科学院”的成果,这样的御弓就挂在宫里,供天子使用。
同样的扎甲,将甲,校尉甲,悍卒甲,郡国乡兵用甲,自然是不一样的,防护力最好的肯定是“天子甲”。
甭管天子用得上用不上,北盟都喜欢借天子家东西,拿来参考参考。
效果很好,北方军就正在全面淘汰传统的弧形弓,包括步弓在内,全部改用双弓角反曲复合结构。
同等弓身长度,初速更快,贯穿力更大,破甲更易,射程更远。
赤备骑兵用的反曲复合弓拉力,为一石六到两石五区间,五十步内可穿甲,有效射程为一百三十弓箭步,步弓极限射程更是达到了三百五十步。
“幽燕这帮人是邪气。”
牛辅看着被三百白甲射的不敢露头的黄巾寨墙,眼神古怪的挠了挠脑门,“我感觉咱光派钱粮幕佐至幽州,怕是不够。若是遣些族中子弟,入其军学其艺,倒是对我不无增益。”
“我”不单指雍凉,不止董卓,不止牛辅,还有将门家族的意思。
这就是牛辅为何能力一般,却能使董卓招婿,可得一众并不和睦的凉州悍将,共同拥戴。
勇谲诡辩的李傕,就与勇悍直肠的樊稠不睦。郭汜盗马贼出身,老想挣够了钱回家种地,对其他人爱答不理。张济更是个混日子的,却都与牛辅相得。
就是因为牛辅也是个混日子的,不较真,没架子,人缘好。
牛辅说的话一般为人臣者只会做,不会说。
他的意思就是若能多学些东西,不妨让自家子弟效力北盟。
这就是门阀大族的路子,多方下注。
将门更是如此,军学是禁学,没地教的。除了家学渊源,要么换艺,要么带艺偷师。要么就是派族中子弟入各方军中,以效忠的方式,学真本事。
子弟之间彼此杀伐,各为其主,但学问会万法归宗,汇至族中,传承下去。
牛辅就是这个意思,并不因主公与岳父是董卓,就讳言私利私事,不要七情六欲。
所以,一干不睦,且都不是善类的凉州悍将,与他这个草包上司,倒都挺合得来。
“我就打算把我侄儿张绣送北盟就学。”
张济显是打听了,却有些将信将疑,“他们说是正在筹备北方军子弟学校,少年学校,与专教军学的士官学校。”
“专教军学?”
牛辅愣了下,身旁的凉州军将也都愣了,李傕更是狐疑道,“军学?兵法?兵制?兵阵?兵艺?营伍建制还是粮秣转输?将门之秘,可开舍公学?北方军虚实,可示于外?”
张济也觉得这事不靠谱,可还是道:“说是北方军士官晋升皆要经士官学校,怕是会教真东西吧。”
李傕更狐疑了:“可收你侄儿入学?”
“会呀,你侄子也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