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输在资历,身份认同,融入。就是运气差点,赶在了赤备缩编的时候,倒想成为薪饷越提越高的赤备骑兵了,反而挤不进来了。
可论射箭技艺,三百余军中“白甲”,还要高于赤备整体一大截。
招收保镖,谁不是选能打的,正式赤备骑兵招收侍从,同样是以战为考虑,兵凶战危时,尚未掺杂提携后进的想法,皆是精挑细选,优中选优。
赤备本就是弓骑兵,自然尤重射艺。
谁的射术最好?当然汉地的山野猎人,与诸胡渔猎部落的山林猎人。
若再加上骑术,那肯定是草原与山林交界地区的渔猎野人,最为适合。
骑术不如鲜卑,但弓术远超鲜卑,能在三十步外一箭入面。
因为鲜卑精骑是在摇晃的马上奔射,而渔猎野人,马只是代步工具,真正的杀手锏,是步射。
黄巾真就是赤备拿活人练兵的对象,实战摸索骑兵精确射击,以步弓马破草原骑射的战法。
“只有不到二百有马的啊。”
策马驰至上风口的步六狐,一到预定地域就跳下了骑乘马,鞍前摘弓试拉弦的同声,扫了眼出阵的黄巾,就收回了目光,解下水囊喝了口,轻松道,“一顿饭的功夫就清干净了。”
一旁的高昌用大拇指抹了下舌头,竖起来试了试风向,又朝黄巾一伸臂,测了测距,左右眼来回睁闭着:“那马瘦的跟羊似的,跑过来三箭都出去了,估计都不用溜他们,上马都省了。”
“诶,高昌,你觉得我妹妹咋样?”
步六狐神经大条,对正在列阵的黄巾视而不见,反倒一脸希翼的凑到了高昌身边,一边捏着高昌坐骑的耳朵,一边冲高昌眨眼睛,“我让我妹嫁给你,你让你妹嫁我咋样?”
“我妹会织毛衣,你妹不会。”
高昌摘弓松弦,一肩把步六狐扛到了一边,生气道,“你把我妹娶走了,谁给我织毛衣?你妹阿蓝太笨,织毛衣都不会。”
“可我妹会剪羊毛,熬奶酪,腌肉条,打牛粪,你妹就不会。”
步六狐不服,“没我妹剪羊毛,你妹拿什么织毛衣?罐头场都抢着要阿蓝,你不要?”
“造斯帕姆的?”
高昌眼神一亮,舔了舔嘴唇,问,“那劳保福利也会发场里罐头吧?”
“那当然。”
步六狐骄傲道,“我妹拿回来的罐头都让我吃了,还有黄桃罐头呢,没吃过吧?你妹给我织毛衣,你吃我妹的罐头,是你赚了呀,我一年能穿你妹几件毛衣?你隔三差五就能吃到我妹的罐头啊。”
“你说的有道理啊。”
高昌对步六狐的话比较认同,可又比较疑惑,“我还想着跟古鲁攀亲呢,我妹能跟着享福。让你一说,好像嫁你个白甲也不错啊。”
“那当然了。”
步六狐揉着马颈,一脸自信,“你别看咕噜肚子是里长,原来就是养马滴奴。他就是怕咱俩成了红甲,超过他去,才给咱整成白甲的。按说以咱的资历,该是赤备呀,咋成学徒啦?”
“你当初是拿牛租来的。”
高昌一脸嫌弃,气愤不已,“我八成就是被你连累的。”
“你还不如我呢。”
步六狐满脸的不服气,“你还是被抓来的呢,要不是看你个偷马的贼秃有两下子,早让你劳改营搬砖去了。”
“就是等咱乱,等咱跑呢。”
龚都斜脸啐了一口,恨恨道,“这他娘无遮无拦的旷野平原,弄不好今个咱就得跟幽州邓渠帅一样,一战交代在这。”
“邓茂哪交代了?”
“降了吧?不是带啥劳改营么?”
“哎呀,那不是军营,他在里面带人搬砖呢。”
“要不?”
“要不个屁,咱是千里来援大贤良师的,又不是千里来搬砖的。”
“要不打?”
“咋打?追的上,还是跑的掉?你没看人手一张弓,马旁还加挂的有弩?”
“打不了,邓茂六万弟兄,三千幽州骑兵半天就打没了。”
“那你啥意思?”
“讲讲价,看能不能买条路。”
“这是来干啥咧?”
一赤甲骑兵,身后两个举着杆挑一白一篮,身着羊毛原色,白绵甲的骑兵,离队策马而来。
一身火红甲胄的赤备,胡子拉碴,头上顶着个牛角怪盔,驱马直至黄巾众前三十步,勒马扬声:“老乡,降不降?”
对方只三骑来,龚都,刘辟,黄邵等人皆大大咧咧的迎了上来。
听到对方熟悉的乡音,黄邵拢着袖,肥裆裤一扭一扭的晃了出来,昂头问:“恁这是干啥咧?”
“打恁咧啊。”
马上粗壮的赤备,挠了挠胡子,不耐烦道,“恁降不降?降喽劳改三年,干活,给俺种地盖房,活轻点。不降,俺打你,没让打死咧挖淤泥修路,活重点,最少得干五年。”
“俺凭啥给恁干活啊?”同样走上前的何曼,不忿道。
“那恁打不过俺,不给俺干活咋弄啊。”赤备骑士一脸的理所当然,粗声粗气道,“恁要是不好好干活,俺弄死你。”
“娘咧。”
一群黄巾大小头目纷纷吐口水,刘辟扬声道:“俺可是也一两万人啊,俺看恁马不少,骑马咧人可不多啊。”
“就是。”
何曼一旁帮腔,“恁不老财么?又不是给天子扛活咧,俺立黄天,恁又不是苍天,那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呗。”
“俺给恁点钱妥啦。”
黄邵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模样,“咱白打啦,俺人也不少,是吧?恁就算赢了,不也伤亡惨重啊。万水千山总是情,俺给恁点钱行不行?”
“恁瞅瞅恁穷咧,还给俺钱?”
赤备勒了下马缰,一脸嫌弃,“俺给恁都打死,恁有多少钱不是俺咧?恁要不降咱赶紧打吧,打完俺还得吃饭咧。”
黄邵愤愤道:“俺也没吃饭咧,恁饭前都给俺消化了?”
“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