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沮阳南营,大军向东北十五里,视线的尽头已经可以看到连绵的群山,与隐伏在山陵基线上的蜿蜒长城。
双人并排,隔着丈宽两两而行的四条行军队列中,队列左右伴随着骑马而行的亭里军官,不时候有背着信旗的传令兵,在两旁穿梭驰过。
一辆被两队骑兵护持在内的驷马车上,一杆竖旌的“李”字大旗,正在猎猎飘扬。旁边是晃动的四杆白羽三叉戟大纛,与两辆平床一样的鼓车。
此次北方军东进支队,名义上的主帅李轩,就在鼓车旁,骑着大黑晃晃悠悠的走。
旁边,刚向张世平禀告完军情的探哨,拨转马头而去。
“远远望见就退了。”
张世平信马由缰,一脸轻松的回,“咱也没撵,没追。”
说罢,又抬头,眯眼朝东方的天空看去。
马上的李轩,循着张世平的目光,同样朝那处天空眯眼看去,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云上时隐时现的黑点:“我眼神好像不行,都不怎么看的清。”
“发现大股伏兵,鹰自会落。”张世平依然马上眯眼望鹰。
“没实战过,信扁毛畜生不过。”
李轩晃了晃脖子,感觉身上防箭的甲是不是太厚了点,捂的浑身发热,边扯领子边随口道,“鹰怎么判断是不是伏兵?”
“不用判断,人群聚集,鹰低而舞,会围着下界人群划圈。究竟是不是伏兵,要判断的是鹰主。”
张世平语气平淡的回道,“若是鹰唳疾舞,则是人群动了。若是向我来回俯冲,俯冲拉起的拐点,八成就是正向我扑来的骑兵前锋了。”
“怪不得草原那么大,胡骑追击还能那么准。”
李轩赞了声,“有天空中的眼,找人是方便呀。”
“毕竟是畜生。”
张世平一笑,“若是地面三百骑排列如城,只在城墙与四角稀疏散布,天上的鹰,照样会舞出三万大军来。”
“那是胡人。”
李轩呵呵一笑,“南边的内陆州官军,估计不知道怎么骗鹰,更别说黄巾了,没发现伏兵吧?”
他说是不信鹰,不过只是玩笑,对苏双与张世平驯养的六头探鹰,简直是爱若珍宝。
加上不用探马回报,就可一瞬百里的信鹞,鹰鹞之利,让北方军简直如虎添翼,公孙瓒的幽州突骑都没这么犀利的玩意。
因为正像是邹靖说的那样,早已内附大汉,在塞内世代住惯了的乌丸诸部,退化的厉害,放牧都不会了,种地都比放羊拿手。
探鹰信鹞这种侦查传信利器,只在北方鲜卑与草原诸部有。
鹰匠与驯鹰之法,同样保密非常。
汉地将门把鲜卑的马槊学了过来,都没把养探鹰,驯信鹞之法学回来。
有没有这个概念,都不知道。
李轩早前就不知道,胡骑头上原来是有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