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真的是个躁动的季节。
在这样的环境下,白晓就是再清心寡欲,也能给耳濡目染出满脑子的酒池肉-林。
所以其实球豆早上没说错,白晓最近确实有点燥。
“啧。”
白晓喂完三个仓库的凶兽,又被塞了一脑子的黄-色废料,本就还没平静的思绪又被勾得发毛。
再这样下去,他早晚得上火。
白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嘀咕:“要不干脆申请调到幼崽区去算了。”
但幼崽区是猎兽园最安全的一个区域,要想调过去不太现实。
“哎。”
白晓叹气,蹲在仓库外的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浮云来清心静气。
白晓才蹲了一分钟不到,蓝天白云就被一个圆乎乎的身影挡住了。
白晓定睛一看,是猎兽园的园长。
“园长,有事?”
白晓站起来,个子高了矮胖的园长一个头。
园长往后退了一步,才笑眯眯说道:“小小啊,这边喂完啦?”
白晓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有事儿,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但园长的话,白晓还真得听听。
“您吩咐。”白晓扯着嘴角做出个笑模样。
“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园长笑了两声,“是这样,幼崽区那边新来了一只幼崽,是要转移到育兽园去的。但是那幼崽受了伤,情绪不太稳,需要打针,你陈姐今天又请假了……我瞅着你当初招聘进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跟凶兽亲和力高,所以就寻思着让你去看看能不能安抚那只幼崽。”
还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白晓这次笑得真切多了,干脆地应了下来:“成,我这就过去。不过安抚幼崽的时间长短不一定,我这边还有一顿要投喂呢。”
园长立刻摆摆手:“嗨,我让小李来就是了,你先跟我过去吧,那只幼崽可是难得的恐爪兽幼崽,金贵着呢。”
“恐爪兽?”白晓一惊,“恐爪兽不是很稀有吗,而且也无法驯化,咱们园买下来做什么?”
园长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来,压低了声音跟白晓显摆:“什么买的,那是我们接受委托跟人合作一起抓的。今天来的凯斯特王储知道吗?”
白晓点头,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双金色眼睛,有点走神。
园长:“这恐爪兽幼崽,就是要献给那位王储的。”
白晓一愣,回神:“啊?”
“虽然距离王位挑战完成还有很长一段路,但殿下还没融甲呢!这意味着他的实力至少还能翻一个倍不止!”
“不过除了王位挑战的进度,其他关于殿下的事情,基本没有对外公布的信息,就连普通的新闻八卦都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多余的了。”
白晓仰起头,就着热水的冲刷抹了抹脸。
不止的,关于臧锋。
他不止是一个冷硬、强悍的符号,不止是印在王储两个字上的固有色。
他有血有肉,对别人的仰慕不会趁机揉搓玩弄,对别人的好意会认真回报。
他很温柔,稳重。
还有点可爱。
不过不需要告诉别人,最好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就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不然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白晓关掉水,擦干了身体,走出淋浴间吹头发。
头发有些长了,又有些卷,吹干之后蓬松得很夸张。
白晓往下捋着头发,然后忽然记起了被粉红泡泡淹没的事——臧锋说,他脑袋上有块核甲,还有香味。
香味他倒没闻到,其他人也没有跟他说过,所以很可能只有臧锋闻得到。
但“核甲”又是什么?而且……
白晓的眼睛微微睁大,心里一颤。
他抬起手往自己头上摸,凭着记忆摸向之前臧锋摸过的位置。
指腹准确落在了一个微凸的小包上,摸起来比其他的皮肤硬,有小指头盖大小,像是一块凸起的骨头。
这里,是白晓发芽的位置。
白晓:“……”
被发现了?!
粉红泡泡“噗嗤”全灭,取而代之的是上线的危机感。
不不,不对。
臧锋已经说过,还没弄清原因。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检查出了“核甲”,但是并没有检查出其他的东西。
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白晓缓缓吐出一口气。
虽然他信任臧锋,也会告诉臧锋关于他的秘密,但是不是现在。
白晓静立了几秒,然后打开终端,先输入了“核甲”两个字——终端都有翻译系统,方便他们学习。
搜索结果很快出来了,且是一个数量庞大的结果。
白晓选择被盖了官方章的解说,点开来。
核甲。
凯斯特“战士”特有的一种器官,用以保护魔核,被誉为人体上最坚固的器官。
白晓:“……”
凯斯特人的……器官?
这个结果让白晓愕然,于是白晓又顺着这个解释中的词语,挨个搜索过去,弄清楚了这是什么器官:
凯斯特人有一个人类没有的“核心”,魔核。
但魔核的生长位置和方式,却分为三种:
第一种,魔核细小,生于心脏,这类凯斯特人的外表和人类无异;
第二种,魔核生于眉心,在一岁左右会逐渐陷入颅骨而消失,这类凯斯特人往往会成为魔法师;
第三种,魔核生于后颈,且不会消失,在一岁左右能兽化成凯斯特,并且生长出坚固的核甲。这类凯斯特人,被称为“战士”。
白晓又搜了核甲的图片来看,凯斯特星网上有不少人炫耀自己的核甲,图片特别多。
白晓:“……”
看着像是撞肿了的包一样。
总的来说,核甲对凯斯特人来讲,的确是很普通的存在。所以即使这个东西长在身为人类的白晓身上,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但白晓自己却清楚,他的“核甲”跟凯斯特人的不一样。
别人的核甲一打开,后边是颗黑色的漂亮魔核。
他的“核甲”一打开,“biu”地冒出一颗嫩芽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白晓觉得那时候自己恐怕会被关实验室。
得防范于未然啊。
白晓看着镜子里,然后抓了抓自己微长了的头发,有了个主意。
“白晓,你洗完了没有啊?”
苟勾换好了睡衣,却迟迟不见盥洗室的门打开,不由问道。
“就出来了。”
白晓的声音刚落,盥洗室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白晓穿着一身柔软的睡衣走了出来,白晓的脸颊上被蒸汽晕出了红云,额前的发全部拢了起来,在头顶的位置聚成一撮,扎成了一个小揪揪,活像一个短短的兔尾巴。
苟勾:“……”
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白晓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然后低头问苟勾:“苟勾,能看到我头顶的皮肤吗?”
苟勾:“……看不到。”
白晓有些高兴,又把脑袋往苟勾那边凑近了点,问道:“那你仔细闻闻,能闻得到什么很香的味道吗?就是那种特别吸引你的味道。”
苟勾:“……”
苟勾:“咱俩用的不是同一种洗发水吗?”
白晓抬头,看着苟勾的表情,然后确认了:“果然只有他一个人闻得到吗。”
苟勾:“???”
白晓:“没什么,你快去洗漱啊。”
苟勾:“……”
苟勾:我的舍友仿佛有病。
“咳咳。”
园长站在人群外,轻咳了两声。围着的人一回头,然后都散开了。
白晓跟着园长往里走,到了笼门跟前,才看清笼子里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只鸡。
准确说,是一只足有两个篮球那么大的鸡崽。
白晓:“……”
白晓对恐爪兽并不太了解,只知道很稀有,成兽长得像恐龙,战斗力相当可怕。所以白晓一直认为,恐爪兽的幼崽也是钢牙利爪、面目凶狠的猛兽。
但显然,事实跟白晓的想象有些出入。
白晓看向园长:“园长,你确定抓的人没搞错?”
园长背着手笑了:“你们年轻人啊,还是阅历太浅。毛虫也有蜕变成蝴蝶的那一天,可不要瞧着它幼时可欺,就小瞧了它啊。”
白晓一愣,语塞。调整了下心情,再去看这只恐爪兽幼崽——这只巨大的“鸡崽”披着一身毛茸茸的金黄色绒羽,面朝墙角蹲着,脑袋和翅膀都缩着,远看就是一颗毛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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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舰艇降落后,白晓要直接去殿下的宫殿里,安顿住处。
是的,殿下的宫殿里。
用陆荣的原话说就是,作为“殿下最喜爱的宠物的饲养员”,为以后方便殿下随时跟恐爪兽幼崽玩耍,所以白晓需要住在随叫随到的距离范围内。
同时为表示对白晓个人意愿的尊重,陆荣还提供了三个房间让白晓挑选。
白晓毫不犹豫地选了距离臧锋寝宫最近的那个,并给陆荣发了张好人卡。
此刻,距离舰艇降落还有一刻钟。
白晓待在宿舍里,激动地从舷窗往下张望。
鸡崽跟球豆也凑了过来,三只土包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舷窗外的风景。
舰艇斜线降落的同时,也把伊索城的风光收入眼底。
伊索城很大、很鲜艳、很繁华。
不过给白晓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彩漆、鲜花和全息投影带来的视觉冲击,就是街道上的各种“交通工具”——这里,有训化的凶兽作坐骑、车架;也有充满未来感的飞行器、飞车和空中轨道。
这种混搭充满了幻想感,白晓几乎立刻想要融入其中去体会一二。
不过这些风景都很快倒退消失在了视野,城市边缘,就是王宫。
王宫的样貌跟白晓想象中的出入不大,但远比白晓想象的规模更加宏伟。
王宫的整体风格偏古典欧式,标准的三段式立面,建筑左右对称,造型轮廓整齐、庄重雄伟,各种凶兽的雕塑栩栩如生,威武肃穆。
白晓觉得,这座王宫跟臧锋的气质很像。
舰艇的降落速度很快,白晓来不及细看,模糊只有个大概轮廓。
比如:王宫整体至少有数万平方米的面积,还没算不含建筑群的花园。
而随着舰艇降落在王宫的广场上,对面的正宫模样也清晰呈现在了白晓的眼前。
落地后,白晓才发现,正宫的比例比人类的建筑比例至少扩大了两倍——比如门窗的大小,就连一个单扇的小门,也足够三个气球版的白晓并排进出了。
而在王宫外墙伫立的凶兽雕像,它们的眼睛全部由各色宝石镶嵌,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宛如活着似的,迸射出锐利而威严的凶光。
还有广场边的喷泉,两只巨大的全息金鱼浮在空中,在以喷泉为中心百米的范围内肆意游曳,伴随着珍珠般坠落的水滴,带来一种梦幻的视觉体验。
“哇——”
“哇——”
“啾——”
三只土包子不约而同地惊呼,眼睛和显示屏里都亮起了小星星。
球豆高兴地问白晓:“爹,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鸡崽也很兴奋:“啾!”妈,鱼!红烧!
白晓:“……”
白晓选择回答大儿子的话:“嗯,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
球豆:“真好~那能给我换个载体吗?我现在都没法连星网看连续剧了。”
白晓:“……”
讲真,你那些狗血剧不看也罢。
白晓撇撇嘴,还没说话,房门就被敲响了。
来人是石勒。
石勒跟白晓熟悉了些,脸上不再如十几天前那样面瘫,偶尔还能跟白晓开个玩笑。
石勒面带笑容,看来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大概是因为终于回家了的缘故。
石勒:“白晓,可以走了,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白晓:“好。”
白晓拖着行李箱跟石勒下了舰艇。
石勒并没有开车,而是直接步行带着白晓走向正宫。
臧锋的寝宫在正宫的北楼,三段式里纵向的其中一段。
白晓的住处在一楼,这里原本应该是宫人的退居室,但很明显提前收拾过了。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换了新,且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选过的,很有生活气息。
“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石勒抬手示意白晓参观房间,自己则站在门边的位置,没有进去。
白晓看了一圈,房间比他租的房子要小,但如果单论卧室的话,那可大多了。
卧室的床是双人床,还摆放有衣橱和书桌;盥洗室是单独的,里面有一个浴缸可以泡澡;还有床边的小阳台,那里竟然已经有两盆盆栽了。
不可谓不用心。
白晓很快参观完,然后回头对石勒很感激地笑:“非常好,谢谢。”
“这些都是陆准将准备的。”石勒没揽下这份谢意,又说道,“恐爪兽幼崽的生活用品、窝和小零食,一会就送过来。”
白晓:“嗯。对了,能给我说下王宫的规矩吗?”
石勒笑了:“王宫里除了这座正宫,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随意走动。不过我不建议你去花园后的猎场,虽然那里可以爬山,也更有趣,但是也有不少放养的凶兽。”
白晓愣了愣,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王宫后边那片山,也是王宫的范围?”
石勒:“嗯,那片山不长也不高,范围不太够,所以在山后还有一片区域是规划到王宫的。”
白晓:“……”
石勒:“怎么了?”
白晓:“没什么。”
石勒不疑有他,笑道:“那你好好休息,准备一下,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一会到了吃饭时间我叫你。如果你有喜欢的菜也可以跟我说。”
白晓连忙说道:“没关系,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石勒笑得更开心了,说道:“别担心,就算你是想吃长龙鳍,也一定会满足你。国王的餐桌可是号称无所不能的。”
白晓一愣:“……国王的餐桌?”
石勒点头:“嗯,午餐是陛下邀请你一起进餐的,陛下说你们已经见过了,这次要好好款待你……难道你不知道?”
白晓:“……”
我、从、哪、去、知、道、啊!
上午十一点,接见厅。
臧锋身着王室的军制礼服,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他的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双目直视对面的人——他的母亲,古珊娜国王。
古珊娜也穿着礼服。国王的礼服繁复且华丽,上面缀满了饱满的珍珠和透亮的宝石,绣缂的花纹铺满衣料,在衣领的位置收尾成匍匐的巨兽。
这套礼服加在古珊娜娇小的身躯上,看着像是一件贵重的盔甲。
古珊娜面色疲惫,整个软靠在了沙发上,如果位置够宽,她大概还能躺下去。
“所以,这就是你把人带回来的原因?”
古珊娜转动着手里的权杖,掀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儿子。
臧锋颔首,应了声“嗯”。
“哦。”古珊娜的尾音转高,视线犀利地挂在她儿子的俊脸上,企图从上面刮下点不同寻常的信息来。
知子莫若母,古珊娜看了几秒,然后勾起了唇角:“很喜欢他?”
臧锋一怔,眼神有些迷茫,他懂这几个字的意思,但他母亲的这句话,听起来似乎还不仅是这个意思?
臧锋不太明白,于是只好根据自己的理解,老实回答:“嗯。他很香,做饭的手艺也不错。还有,跟他聊天很轻松。”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臧锋嘴角露出了笑意。
其实一开始,聊天是不轻松的。
但不知从哪天起,他们相处的时候就交换了主动权,白晓带起了话题,他就像一只刚破蛹而出的蝴蝶,对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而臧锋在白晓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的注视下,总会事无巨细地回答白晓的问题。
臧锋的眼前又浮现出了白晓的那双眼睛,靠得近了,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里,还会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是很愉快的一次旅程。
臧锋收回思绪,然后抬头,对上了他母亲满是错愕的脸。
臧锋:“???”
古珊娜:“……”
她家儿子竟然说跟人聊天很轻松?
臧锋看不懂他母亲此刻表情的含义,于是干脆放弃解读,说回正事:“母亲,白晓的情况我想弄个明白,但我不想伤害他,所以这次带他回来,是想请父亲帮忙的。”
古珊娜挑眉:“阿战虽然在魔药和治疗上小有成就,但他本职是个魔法师。”
能帮你什么忙,给你画个恋爱魔法阵吗?
“问灵溯源。”臧锋说道,“白晓的基因是人类,体质也是。陆荣的建议是做核甲抽样检测,但我认为白晓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所以想让父亲帮忙,确认白晓是否有凯斯特的力量。”
古珊娜微微张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你,在维护他?”
臧锋:“我只是陈述事实。”
白晓的确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古珊娜:“……”
虽然痛苦,但并没有任何副作用,而且如果那只有一层核甲,连痛苦也不会有。
古珊娜觉得,这事儿不对头。
不过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得自己观察。
古珊娜稍微坐直了些身体,想了想,说道:“暂时不必,如果真的是种子,核甲生成的原因倒是次要的。比起这个,我对他的香味更感兴趣,你确认过只有你一个人闻得到?”
臧锋点头:“我确定。最初在人类北城闻到,期间香味消失了两次,在两次消失的间隔中,香味还突然又浓郁了一次——那一次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对那味道的渴望。但之后在舰艇上,香味再次出现的时候,一直到现在,都是很淡的味道,要靠得近了才能闻得到。”
古珊娜的手指敲了敲权杖,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不过也没办法,毕竟以往涅槃的种子,可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似乎接下来就是不愉快的话题,古珊娜截断话头,沉默了下来。
臧锋并没发现他母亲的异常,犹豫了一下,他问道:“母亲,魔核宿命论,是真的吗?”
古珊娜回神,然后再一次愣住了——今天她儿子给她的“惊喜”可太多了。
天神可鉴,她家儿子竟然开窍了?